厅内歌舞正酣,丝竹声不绝于耳,台下人或许注意不到这边,可台上两人只间隔了小半臂的距离,那声音着实是掩盖不住。
花以朝淡淡侧眸,“饿了?”
能不饿吗?换成谁,空着肚子折腾一天能说不饿。
如花花手臂用力压了压空荡荡地腹部,轻轻朝花以朝摇了摇头,细声道,“回侯爷,没有。”
可话音落,肚子里又是一阵轻轻的“咕咕”声。
如花花脚趾忍不住缩了缩,只想埋下头当鹌鹑了。
“撒谎。”两个字轻轻砸在她耳边。
撒谎就撒谎吧,如花花自暴自弃地垂下了脑袋,不说话了。
其实她做丫鬟并不合格,若换做旁人,这般失仪,早已诚惶诚恐的请罪了,她却只是有些羞窘。
这种没教好的,也亏得管事的敢送上来。
花以朝忽然抬手打了个响指,随即,旁边有侍人靠近,躬身询问道,“侯爷有何吩咐?”
“什么时辰了?”花以朝问。
侍人恭声答道:“回侯爷,酉时刚过半。”
花以朝点了点头,吩咐道:“换壶酒,上正食吧。”
“是,侯爷。”侍人恭敬地应了一声,端起快空了的酒盏躬身朝外退了出去。
斟酒的活计没了,如花花很想问,她是不是也能跟着下去了。
不久,一群仆役小厮端着一道道美食佳肴穿过大厅鱼贯而入。
很快,每一张小案上都摆满了各类精心摆盘的珍馐。
酒醋的白腰子、三鲜笋炒的鹌子、整个的烤羊腿,膏肥脂满的酒酿醉蟹、炖的泛白的鱼羹……
热气氤氲,香气扑鼻。
这万恶又奢靡的宴席。
如花花暗自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案上琳琅满目的食物,转去看其他和她同命相连的伙伴。
花以朝抬手拿了一旁嵌着宝石的小刀,慢条斯理的从羊腿上片下了一块羊肉,又蘸了满满的蘸料。
烤的滋啦冒油的羊腿肉沾了蘸料,鲜香之味更是直扑鼻而来。
花以朝就着酒一口吞下,酒意上头,那一身如火如荼的红衣衬着微醺的面颊,又添了几分风流野性。
如花花想溜,耷拉了脑袋,挪着膝盖悄悄往后退了退。
“笨丫头。”
她身子刚挪开一点儿,耳畔忽然传来一道玩味的唤声。
如花花立时顿住身子,微微抬眸看向身旁的花以朝。
他才笨,他全家都笨!
花以朝似乎有些半醉了,整个人懒懒地歪在椅背上,眼眸轻阖,慵懒地开口吩咐她道,“斟酒。”
他刚刚随手把酒壶放在左手边,自斟自饮半天,侍人换完新的也放在了那边,她都以为这江阴侯是把她的存在给忘了,这会儿倒是又想起她的存在来了。
“是。”如花花埋头低低应了一声。
酒壶放在花以朝左手边,她在花以朝右手边,她想要够到那酒壶,就要越过大半张案席。
为了防止衣裳贴到案上的那些食物,她只能膝行又往花以朝的身侧挪了挪,才倾身去够那侧的酒壶。
梳理整齐的发髻晃过眼前,擦过鼻尖,淡淡的脂粉香瞬时扑鼻而来。
这也不知道是哪儿找来的笨蛋,规矩学得是一塌糊涂,他瞧着有趣,倒不算惹人厌。
第133章 是怕我下毒,还是你下了毒?
此时,如花花终于够到了那边的酒壶,直起身子满满给人斟上了一杯。
可那一杯也不过两三口的量。
素手搭在眼前的酒盏上,如花花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她忽的将酒盏轻轻托起,借着往上斟酒之际,软下声音,在人耳侧道,“侯爷若觉得不尽兴,不如奴给侯爷换大碗来?”
花以朝眼底忽地闪过一丝玩味,他饶有兴致地垂眸,轻睨了她一眼,面上情绪不明道,“想灌醉爷?”
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倒是狗胆包天。
闻言,如花花心下一紧,面上强自镇定不露声色,“奴不敢……只是见侯爷海量,怕小小酒盏不够侯爷尽兴。”
花以朝勾了勾唇角,薄唇轻启,“怕不是想灌醉爷行不轨之事。”
如花花瞳孔巨震。
什么混账话!亏她先前还觉得这人端的住,原来也是一丘之貉。
花以朝看着她那双逐渐生动起来的眸子,忽而道,“生气了?”
“嗯?”闻言,如花花懵懂地抬起眼看着他,一脸的茫然与不解,“侯爷说什么?”
“……算了。”
花以朝不过是逗着人解闷玩,没多说,敷衍了过去,他自然不会把自己的想法随随便便倾诉与一个侑酒的女姬。又屈指敲了敲桌案,他开口道,“去净手。”
这话是对她说的,闻言,如花花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除了酒壶,她也没太碰别的东西,也没摸什么脏东西,表面看着干干净净,似乎也不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