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花又看了一眼。
只见上身的是件轻罗撒花的无袖袒领石榴色绣襦,外罩的是件轻容纱罩衣,配着同样石榴色的绣花卉蝶纹绢丝披帛,最后是一件散花如意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
很重工,也很……一言难尽。
倒不是说丑,只是这衣服有点刷新她的眼界了。
如花花咽了口口水:“……这么贵重,您快把这衣裳收起来吧,给我穿糟蹋了。”
荼姐一叉腰,绕到她面前,“我今儿还偏要把你这烂泥扶墙上去。”
说着,荼姐不由分说的将她连人带衣服一起推到屏风后,“去换,时间不早了,若是尺寸不合适还得改呢。”
屏风后,如花花看了看怀里的衣裳,满腹纠结。
这衣服露骨,傻子也能看出勾引的心思,真去了宴席上,少不得让人占便宜。
屏风外,荼姐有些焦急的在原地打着转,不住催促。
好一会儿,如花花抱着怀里换下来的衣裙,慢腾腾从屏风后挪了出来。
她走得很小心,生怕不留神动作大了就走光了。
看到人终于出来,荼姐的目光一瞬间吸了上去,脚下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一把夺过了她怀里抱着的那堆换下的衣裳。
而后,她的眸中清晰映出那道让人挪不开眼的身形。
“哎呦小姑奶奶,我瞧瞧,啧,真是没得说。”
剔透似烟的罩衣遮不住身上石榴色的绣襦,那明艳的绣襦紧贴着白腻的肌理,略紧,却更显得玲珑有致。
房顶瓦上,暗中观察的十一差点栽了个跟头,连忙合上了瓦片。
乖乖呀。
这岂不是羊入了虎口?
如花花目光状似无意往上扫去,下一刻,她就被荼姐拉了过去,“来来来,铜镜在这儿,你自己照镜瞧瞧,还推脱什么,这衣裳活像量身给你做的。”
如花花被荼姐拉到了妆台上的泛光的铜镜前面,便往旁边铜镜中瞥了一眼,清晰看到了此时的自己。
怎么说?合身还算合身,可这身衣裳配上此时面上刻意妆点的妆容,真真十足的不正经。
可这改不了这衣服不正经的本质啊。
如花花羞于启齿,抬眸看了眼一旁的荼姐,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脚下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样畏畏缩缩起来,“荼姐,我怕……”
声音拿捏的她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荼姐抬步走过去,不疾不徐地在她背上拍了一把,“这次机会难得,多少人削尖脑袋往里挤,要是入了宴席,还这般不入流,倒不如不去的好。”
如花花听到宴席二字,不由定了定神。
正事重要,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
至于旁的,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她深吸一口气,“荼姐,我想去。”
“早想明白不就成了,”荼姐拿过一旁的帷帽给她扣上,“走了走了,时间紧,具体规矩我路上和你讲。”
坐在马车上,一路上,如花花就只喝了几口糖水,说是怕她吃了东西长出小肚子,完全禁食,水都是限量的。
如花花饿的两眼发绿,又去摸杯子。
不能饭饱,来个水饱也行。
不过很快,荼姐就抬手从她手中夺过了杯子,手指在她肚子的位置轻飘飘地拍了一下。
“还喝!我以前带过的姑娘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你呢,怎么一点上进心没有!”
她不想上进,她饿。
如花花摸了摸空荡荡地肚子,欲哭无泪。
饿着肚子打架都没力气。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巴陵,好容易到了建康城。
荼姐给如花花摘了头上帷帽,换成了一张石榴色的轻盈面纱,系绳绕过耳后,只露出一双漂亮的鹿眼和饱满的额头。
头一次戴这种东西的如花花忍不住抬手去摸。
荼姐将她的手拍了下去,“别摘,要的就是这样,听说过犹抱琵琶半遮面吗?有时候半遮半掩的才是好的。”
如花花饿的已经没力气狡辩了。
饿了一整天,她终于熬到了晚上的生辰宴。
荼姐将她交给这边管事就没了人影。
入宴前,如花花与一群同样身着轻纱的姑娘听中容那边的管事最后的训话。
这里所有人几乎都是差不多的衣裳,有很多比她身上那件轻容纱还要清透些,倒让如花花觉得自己身在其位也不是那么异类了。
不引人耳目就好,同时也得配合低调行事,如花花埋着头,默默往众人身后站了站,想着一会儿宴席上自己悄悄找个机会溜掉。
管事的让人给她们一人发个红楠木托盘,上面放着银质的酒壶与杯盏,“一会到了宴上,眼睛都放亮点儿,倒茶倒水倒是其次,主要把人都伺候好了,扫了里面大人的兴致,别怪我没警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