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青剑一般的眼神刺过来。
该怎么形容,那种厌恶的,嫌恶的眼神,他看着合欢,仿佛看着路边说不上名字的杂草。
“民心?”他轻慢的,漠视地反问。
“陛下现在需要的,是世家的支持,是五姓的认可。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如何在摄政王的威胁下喘息?”
“民心有什么用?可以稳固超纲,让摄政王不再找麻烦挑刺?让陛下少一些烦心事?还是世家拜服,四海称臣?”
高长青眼睛下瞥,他是在宴上被人匆匆喊过来,还要在陛下身边当值,没时间听她长篇大论,便不耐烦地打断她:
“你总是这般不知所谓。”
高长青实在不想多说,如今这般尴尬境地,多说无益,为了家族,为了陛下和妹妹,他和她已经不能回到昔年境地了。
既然她这么固执左性,何必再多言?
更何况,所有人都往前走,只有她一人还抱着往事,迟迟不醒。而他高长青,高家嫡长子,怎么能将时日浪费在这样一个没有价值,泥古不化的人身上。
他冷着脸拂袖要走。
前方重华门,帝王宴上,人声蓦然更大了起来,正是恭迎皇帝陛下的声音,上座太后皇帝,还有皇后…其乐融融,下坐百官及其家眷,和和美美。
丝竹声声入耳,教坊司女乐的歌喉还是这么婉转悠扬。
“长青哥...”
“你还记得昔日,先帝来我们书阁,说以后之江山,尽托付与吾等之手吗?”
高长青的步子猛地滞了滞。
他没有想记起来,但这回忆却像是,缚鱼的渔网,越是挣扎,越是缠得紧。
那时,他们尚是总角,心中总有无数丰功伟业要完成,也迫不及待地要实现圣贤之说。
还有世间公道。
不远处,帝后赐宴,满朝文武山呼万岁千岁,这声音排山倒海一般,几乎要淹没此地所有的声响。
高长青迟疑的步伐终于还是迈开,他没有再回头。
【作者有话说】
预收《怎敌他晚来疯急》小甜文,绿茶腹黑弟弟被貌美骗子姐姐勾去真心,姐姐却一朝要和长兄定下婚约,这怎么行?沈浠眉头一皱,坑兄毫不手软,强取那个豪夺,谁说晚来的郎君不能抱得美人归?
第2章 婚事
◎都不过如此啊◎
高长青走了,带走所有嘈杂声。
小小的花园静地出奇。
合欢仍然坐在秋千上。
她有些累了,腿有些痒,痒的有些疼了。刚才打人的时候还没察觉,现在这病痛才折磨起人来。
老毛病了...偏偏这时候犯。
真麻烦啊。
她自嘲地摸索着站起来,原本只要泡药浴就会舒服很多,可偏偏宫宴正开着,她不可能离席。
秋风并不凉,此刻却像冰刃一样剔着她的腿骨,合欢咬紧牙关,手微微颤抖,唇色白的吓人。
这可怎么办?她苦笑着,原本衣裙就脏了,又一身冷汗,风一吹裹紧在身上。
太狼狈了。
就像小时候贪玩弄了一身土,那时候,阿爹见了怕阿娘生气,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地拎着她从主人家告退。
虽然最后还是被阿娘识破了。
她慢慢地往前走去,想起往事没忍住轻笑几声。
事实上,能用这副身体将康不仁揍成那副样子,合欢也没想到。
她的腿隐隐发着寒气,又恰逢月事,女子身体更加虚弱。她能感受到浑身炙热发烫,和冰凉的秋风碰在一起,激得脑袋昏昏沉沉。
大声喘息几下,她才勉强打起精神,让自己的状况看上去更好一些。
合欢站直了身体,忍受右脚钻心的麻痒,一瘸一拐地向前边走过去。走过菊径石子路,踏上白玉赏鱼桥,冷汗几乎将她浸了个囫囵,不用想便知道自己此刻的形容,怪不得高长青这么稳重的人,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冷,像看到枯叶满地的扫地丫头。
终于喘过气,打量一眼身上皱巴巴的衣裙,决定待会去前边殿里换一身衣衫。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打人,还是在宫宴前,康家郎君锦衣金冠,却拦着她,对着一大群素不相识的女子用尽猥亵蔑视的语气,说自己如何夺人清白,又灭闹事者满门,言罢,还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合欢摇摇头,想得脑袋都痛了,才终于想到那句话:
“公主不愧是一脉相承啊,挥挥手将九五至尊迷的团团转,可惜,他也不要你喽。”他眼里是满满的恶意:“要我说,天下女子乞什么巧啊,不如拜拜那位大名鼎鼎的医女王妃,学得了人家一分半点的下作狐媚招数,男人还不是一沓沓地扑上来。”
合欢的阿娘在做王妃前,正是一个医女。
那时,她只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茫然地忘记了一切,忘记什么世家什么规矩。只想让这个嘴里不三不四,辱骂自己娘亲的人,彻底从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