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背影,萧若华幽怨地看着母亲,“衡阳跋扈不讲理,母亲也帮她欺负我。”
萧夫人见他像幼年一样气鼓鼓地告状,不觉莞尔,“你啊,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竟然跟个小姑娘吵架,羞也不羞。”
“是她没事找事,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坠子--”
话没说完就被萧夫人打断,“既然这个坠子生事,就拿过来给阿娘,让我烧了它可好?”她一双美目眯起,意味深长的看着儿子,见他一瞬间愤怒警惕的样子,心里叹息一声...
“这怎么行?”萧若华下意识用手护住坠子,找话描补,“怎么能拿无辜的东西撒气。”
萧夫人摇摇头,令仆婢整理妆发,“若华,一个女子孤身嫁到另一户人家去,是忐忑无奈的,也是勇敢的,阿娘希望,就算你并不在意衡阳,从今往后,也要尊重她,护着她。”
萧若华有些茫然,“衡阳?阿娘在说什么啊,”他几乎有些嗔怪,“我自然是爱慕着她啊,”他眨眨眼,“整个上京都知道,我对她多么的好。”
“那个还水楼,我可是亲自监督匠人,从选材取址亲力亲为,要修个五六年,太子殿下都咋舌;更别提平日节礼生辰礼,更是大费周章...”
萧夫人却摇头,几近怜悯地看着他,“我儿出身簪缨世家,银钱工匠仆从唾手可得,这些礼物中可用了二三心力?”
“可如若连银钱也不花费,岂非更显得不放在心上?”他为自己斟茶,“就像前几年合欢送我的礼物,”他如今说起来也很有怨言,“那些随处可见的东西都被拿来,惹得多少人笑话,况且,她也不见得花费多少心思。”
这话说的酸里酸气,萧若华不知道,自己这一副别扭的模样被母亲看了个正着。
“好在那日我机灵,央她为我整理剑谱,这个礼物又用心又风雅,还合我心意。”萧若华仰起头,向母亲吹嘘自己。
“痴儿啊。”萧夫人道,也不看听此话怔愣的傻儿子一眼。
“母亲此话怎讲?”
他的模样一如既往,还是那个缠着母亲询问太阳可否用手攫取的小儿,萧夫人只得道,“阿娘只问你一句:公主修的剑谱,和旁人修补的,可有不同?”
“公主自然...”萧若华下意识反驳,但这话音渐渐入耳不闻。平心而论,合欢公主虽然是公认的才华横溢,美貌无双,但这天下之大难道就她一人能修的了剑谱?
萧若华心里仿佛闪过什么,但却乱糟糟的没个头绪,“合欢她自然不同,她是我友人,相识多年,相交莫逆,她的礼物定比旁人金贵。”
“哦?”萧夫人好整以暇,还有心思重新给嘴唇上色,“那她送你的野花和剑谱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亲手所做?”
“这如何相同?”萧若华下意识恼怒,野花随处可见,漫天遍野,随手一摘便是一捧,肉眼可见的敷衍,而剑谱,确是他心之所爱,可时时观摩,古籍难修,少不得花费更多的心思,说明公主将他们的友情看的更重。
没错,就是这般。
“哈哈哈!”没想到听了这些话,萧夫人竟然笑出声来,“应当如此罢。”
大概为人父母的就是这么矛盾,既希望孩儿不被世事浮云遮目,可以留住心中所爱,永远不失去她;又怕他明了一切后痛苦煎熬,又因困于尘世无能为力,心意消沉后伤到自己。
萧若华不知道阿娘为什么叹气,他看了看时辰,是时候该出去了,于是上前扶着萧夫人,看着他一无所觉的样子,萧夫人念了声佛,只盼他永远不会明白吧。
第14章 旧怨(二)
◎他终于记起,为何恨她◎
应付完母亲,萧若华带人出去。
白毓已经到了。
“怎么回事,合欢怎么还没到?”白毓一脸奇怪,“往日这丫头来的比谁都早,今天这是怎么了?”
“若华,还呆着这做什么,前厅客人还要不要招待?伯父已经着人一遍一遍地请,你也该懂些事了,和衡阳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高长青肃着脸,从一边湖畔绕过来。
小小的花园石桌旁,坐了这么许多人,萧若华眉目笼罩着一层郁气,愣是冲淡了他一身红衣时逼人的艳丽感,凤目斜抿的样子看着就不好招惹,他一拳锤在石桌上,语气冷淡。
“管家说她的马车一早就经过,放下礼物就走,我还以为只是偷偷溜出去在街上玩,就没有在意,但现在她也没来,宫门口的侍卫也说公主没有回宫。”
他缓缓抬头,“那么,她到底去何处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沉思起来,是啊,除了他们这些朋友,令她这样着急忙慌地出宫,连好友生辰都弃之不顾的,会是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