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不如派公主前去做说客,让王爷息息火,解释清楚误会,这不就天下太平了?”说话的是一个下品寒门出身的官员,往日这朝堂可没有他说话的份,如今各位大佬支支吾吾,也没人再计较这些,听了这话,有些喜欢和稀泥的,竟然认为这法子不错!
“陛下,既然摄政王指责咱们拐带他儿媳妇,咱们把公主还回去,不就结了!至于那什么刺杀...分明是柔然人干的!”
“是啊,如今承平日久,咱们守城的士兵们早就不善作战,如何能抵得住王爷攻打!”
简直不知所谓!
殷明澜看着眼前的合欢,心中一阵复杂:明明下定决心从此再也不利用他的,只可惜,那个奚琼宁既然这般在乎她,握住合欢,相当于牵制住摄政王,放她离去,就是亲手将底牌揭开让人看,此举简直蠢钝如猪,而此人竟然是朝廷重臣!
他不由闭上眼睛,夏太监见状,将所有人都叫走,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殷明澜怔怔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他心中一动,所有的委屈心酸和不甘都充冲上心头。
“合欢,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不然父皇交到朕手里的江山,怎么短短五年不到,就变成这副模样?”
“朝里,外头,简直乱成了一锅粥!不是说摄政王是奸臣吗?百姓们都骂他是奸臣吗?为什么他谋反,竟然会有这么多人跟随?”
这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那些百姓,怎么会跟着奸臣谋反呢?他们知道自己做的是诛九族的事情吗?
是自己这个皇帝做的不好?
可是他已经足够节俭了,后宫只有一个妃子,也不爱修什么行宫,平日算得上勤政,百姓的赋税也不高,为什么他们要谋反呢?
孟合欢一眼看清他眼底的迷茫,不过她才懒得和他说话,这个糊涂鬼皇帝,就是他朝堂上那些好官蛀空他的龙椅,不过,就算合欢说给他听,他会相信吗?
殷明澜期待地看着眼前人,孟合欢向来聪慧,父皇也多次称赞她,说她有贤臣之风,若是男子,一定要她为太子辅臣。
然而,他怎么就忘了,如今的孟合欢早就不是昔日的长宁公主了!他嘴里口口声声的奸臣,更是她心心念念夫君的父亲,她如何会为了一个外人,暗害自己的父亲呢?
不远处一身素衣的合欢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似乎没有听见他说话,然而殷明澜骗不了自己,已经站在她身前了,如何会听不到呢?
他眯了眯眼睛,眸底带了一丝失望,参杂最近休息少而越发暴躁的郁气,整个人笼罩上一层阴戾。
“你在想什么?”他突然问。
合欢不想和他说话,便装作看不见他的样子,心中腹诽:自然是计算还要多少日子琼宁才能来接她了!
殷明澜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看着眼前的女郎。她是合欢,可又不像合欢!以前的她,最爱穿红衣裳,可自从嫁给那个奚琼宁,她渐渐地爱穿这种素色,脸上又露出父皇还在时候的笑意,不,比那时候更盛了,是了,他还在妄想这人会给他出什么主意吗?
这个世界上唯一懂得他,能一心帮助他的人,早就被他拱手送给别人做妻子!
一股莫大的孤寂感袭来,殷明澜陡然觉得自己被整个天下抛弃了!
是啊,就算摄政王打过来又能怎样?世家还是那个世家,官员还会是官员,百姓还是百姓,唯有他这个皇帝,永远会是一个前朝末帝!
至于合欢...她当不了本朝的太子妃,也可以当新朝的呀!唯有他一人,他一人被抛下了!怪不得他们从不着急,死的不会是他们,命运的砍头刀割不到他们脑袋上,有什么可以着急的呢?
血淋淋的真相让殷明澜快要发疯!
“孟合欢,你以为摄政王打过来后,他会放任你这个前朝公主做太子妃吗?不,他会换个太子妃,整个燕京世家的女儿都会供他挑选!你只有和我站在一起,才能在这乱局里走出生路!”
“如果我命运不济,真的做了末帝,死之前,一定会杀了你为我殉葬,你我二人生不能做夫妻,死也要同穴!”
这扑面而来的戾气让合欢一惊!
“疯了,你真的是疯了!”合欢喃喃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琼宁一定不会这样待我!”
“我该说你什么好?真是个傻女人,在男人身上跌了一个跟头还不够,还要跌第二次吗?郎君的鬼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殷明澜不屑道。
“合欢,你不能抛弃我,你是父皇给我留下的妻子和辅臣,咱们才是一体的,只有我好,你才会更好!”
熟料合欢讽刺一笑:“抛弃?是整个天下的百姓抛弃了你,所以你才会帝位不稳,何止我一人抛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