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殷明澜却一把推开他的手,将剑横在他脖颈处。冰冷的兵器贴着滚热的皮肤,竟叫白毓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你这个人,我一直看不透。若说你看中这段情分,可你却偏偏要搅乱浑水,若说你别有居心,却一直在我们中间调停,索性趁着今天,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白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然而白毓却嘴角微勾,一脸茫然:“我能有什么目的?陛下,咱们这几年的困境都一起走过来了,总不能起内讧自己人杀自己人吧?再说了,我也是为咱们大家好啊,合欢呆在宫里危机重重,好端端的都能得了离魂症,让她默默呆在宋家,才是对她的保护。”
然而殷明澜却道:“你有那么多的方法让她好好呆在燕京,却偏偏让她嫁给宋轻时,白毓,你到底是何居心?”
然而白毓没说话,一直沉默的萧若华却在此刻出声。
“陛下,你莫要责怪白毓了,这个法子是我和轻时想出来的。”
殷明澜身子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男子,两人对视的那一刻,他已经明白了所有。
“连你也要背叛我!”他手中的剑缓缓放下,莫名透出一股意兴阑珊来。
说是九五至尊,可从小到大身边也只有这么几个人罢了,先是心爱的女郎移情别爱,后来是昔日好友纷纷喜欢上自己认定的女人!
殷明澜恨恨地看着眼前人。
饶是白毓已经算准,但此刻还是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若华这小子虽然鲁莽,但蛮讲义气的!
“我说你忽然急匆匆跟衡阳退婚,和家族闹翻也在所不惜,衡阳卧病在床好几日,甚至双腿落下终身残疾,你也没有好好探望过几天,倒是一直跟着他们在外头跑来跑去...都说你是个武夫,藏不住心思,我看你这心思倒是藏的比谁都深!”
萧若华的右手握起,他看了看身边好友道:“随你怎么说好了...只是如今,你不能带走合欢!”
此刻,宋轻时已经被宋夫人带人上好药,他硬是犟着要继续婚礼,宋夫人无奈,只好带着他来到大厅。
外边吃喜酒的客人们早吓跑了,也没人专门拦住他们。殷明澜出宫时高长青正好不当值,跟着他的是另一个侍卫,带着几人将这座宅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殷明澜缓缓将剑合上,不顾手上沾染的鲜血,似笑非笑地看了宋轻时一眼:“这就妙了,往日也不曾见你们二人有这般深的情分,怎么如今连合欢都顾不得了,一心一意帮着兄弟,莫非在你心里,喜欢的女郎还没有兄弟重要?”
萧若华难堪地看了合欢一眼。
这话狠狠打击了他本就不剩多少的自尊心。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护不住她,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娶她。当初第一个捉住她有多得意,被母亲出卖时就有多狼狈!
--他以为至少母亲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那是他的母亲啊,血脉相连,多少年相处出来的情分,可在利益面前,这情分不能让母亲多一分迟疑,就这样将儿子的信任拱手让出!
什么世家子弟,朝中重臣,不过是家族养的一条狗,哪里能有自己的思想和尊严!
更何况,拥有自己心爱之人!
合欢会被他们剥皮拆骨的!
他曾经践踏过她的好意,如今更要弥补,不能再让她因为自己受辱!
但这些事情殷明澜如何明白呢?他的父皇早就为他铺垫好一切,就连合欢,当初和他在一切,也说不出里头有没有先皇的手笔!
这样的人怎会有被亲人背刺的痛苦!
他只能垂下脑袋,像一只垂头丧气的斗鸡,莫名看着有些可怜:“总之,今日我是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殷明澜怒到极致,反而笑出了声:“那如果朕非要带走呢?”他御宇多年,早已经修成一身帝王气势,如今沉着脸时越发让人摸不着深浅,至少萧若华这个稚嫩的公子哥不能抵挡。
“他们不想让你走,合欢,你要跟朕走,还是留在这里完成这场荒谬的婚礼?”
登时,就连宋夫人断断续续的数落声都听不见了,所有人都看着合欢,等待她的反应。
孟合欢原本已经打定主意,她用计策给殷明澜托信就是为了逃离这里,可现在她又有些犹豫:今日所见,殷明澜其人比她想象的更深不可测,此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若没有必须放过她的理由,合欢相信,今夜他定会强迫于他!
伸头一刀躲开也是一刀,此情此景,真是棘手极了。
她闭了闭眼,罢了,左右都不是好去处。
“我--”
正在这时,门外急匆匆闯进来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锦衣,头发松散,看样子是疾行许久,正是高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