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千秋月摩挲了一下腰边长剑,眸色冷然, “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简直堕了我们魔教的名声。”
陆景和笑着安抚:“这世间总要有人贪生怕死,若全是正直的硬骨头,岂不要乱了套?”
千秋月身为魔教教主,所见过的恶自然比说是养在深闺中也差不多的陆先生要多得多, 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对魔教他虽然未必算得上有多负责任, 但确实是有感情在的, 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而对于那些长老, 他是真的没有多少感情, 可是若把偌大一个魔教换算成世家大族,哪怕家主对家中子嗣皆不上心,可出了一堆败坏门没的老鼠屎,谁又会不心烦呢?
陆景和笑着打趣他:“你就是想的太多, 能做的又太多,才把自己熬成个小老头的模样。”
“能做的都是好事。”千秋月拉着他的手,神色温和下来,“总比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烂掉却什么都做不了要好。”
“你别变着法的损刘先生了。”别人听不出来,陆景和如何听不出来?
“刘先生怪不容易的一个人,罗大侠又单纯,他是有心也无力啊。”
“他若只是不能做个贤臣,我自然不会怪他,那叫无理取闹,可他既然做了奸臣,还不许我责怪他,这就是强词夺理了。”千秋月难得展现出他的狡猾,“陆先生强词夺理,可要怎么补偿我才好?”
“呸!”
陆景和笑着啐了他一口:“不要脸的东西,跟谁学的,愈发没个正形了。”
千秋月也不嫌害臊,就懒洋洋地搂着他:“我每日跟谁混在一起,就是跟谁学的呗。”
“你还好意思冤枉我。”陆先生横眉冷对,一把将他从榻上推了下去。如此居高临下,本该盛满怒意的眼中却全是笑,“滚出去。”
千秋月也不生气,只管笑着爬起来,懒洋洋地掸了掸袖子:“得,小的这就滚。陆先生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
陆景和本来就绷不住脸,闻言笑道:“我听说城东那家的烤羊肉极好,你去给我打包一只回来吧。”
他们眼下住的这座城极大,城东对的是腹里内地,城西对的则是广袤大漠。他们从大漠进来,自然就在城西租了个宅子住下,到城东不知是多少的路程。
更别提陆景和专门点出来的那家烤全羊是全城最有名的铺子,每天哪怕早早的去,光排队也要两个时辰。
别看现在才刚过午时,这一来一回怕是都要赶上晚饭了。
千秋月却没有半点不情不愿的样子,声音依旧干脆:“好嘞。”
他说好,陆景和便由他去了。
以千秋月的功夫,这么点距离才需要多长时间?以魔教的威慑力,或预定或砸钱,一头羊总是不难的,陆景和是半点也不担心。
等着这人出了门,陆景和才扬声道:“出来吧,知道你没走。”
一阵笑声响起,了然这大和尚便又从后门进来了。
明明刚还是把人从前门赶出去的,这一会儿又不知从哪个偏门绕到了后院。
陆景和抬了抬眼皮,颇有些嫌弃:“一天天的净干些私闯民宅的事,小心哪天让官府把你捉了去,给你一个好看。”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了然装起正经合上来倒也像模像样,“我即进入友人家中,门房未拦,主人未说,怎么就是私闯民宅?”
“谁承认是你友人了?”陆景和一挑眉,姝色无边,“还不将慧明大师请出来,你把人家大师藏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贫僧就是私闯民宅,他人就是大师。施主可真是偏心呐。果然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这大和尚摇头晃脑,仿佛煞有其事,一个扭身,不过半盏茶,却又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一身白袍的和尚。
慧明双手合十,朝着陆景和弓了一身:“阿弥陀佛,贫僧慧明,久仰陆先生大名。”
虽然同样是一身白袍,慧明与了然却能看出明显的不同。
了然穿上僧袍也不像和尚,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说是个采花贼或许更中一些。而慧明一双眸子却黑白分明,满是悲悯,手中掐着一串佛珠,只是普通的木料,并不昂贵,却能看出日日盘用的包浆,身上也带着经久不散的檀香,显然是十分虔诚。
陆景和客气回礼:“慧明大师,久仰。”
二人之间并不相熟,只不过有几句客套话。
慧明显然不擅长与人客套,陆景和就引着他尽快进入正题。
慧明在魔教已有数年之久,虽然人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个虔诚的大和尚,并不像魔教之人,但和尚亦有杀生佛。
按理来说鸿胪寺贵为护国寺,不该修此道,慧明却是个天大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