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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叫凯因斯的雄虫决定去死(29)

作者:四月二十四日 阅读记录

可能对于那位淋了一天雨的黑衣虫来说,有那位阁下的陪伴比得到及时的医治更加重要吧。

回到家时,已是正午。

干净的木地板上被踏出湿漉漉的水印。

卡利西尔取下湿透的围巾,脱掉凯因斯身上厚重的外套,将雄虫抱进浴室,放出热水。

氤氲的水汽升高了浴室中的温度。

但凯因斯身上的衬衫还沾着冰冷的雨水。

卡利西尔抬手想解开凯因斯的衬衫,却在指尖碰到纽扣时顿了一下。

湿透的衬衫下雄虫的身体若影若现,卡利西尔知道此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但还是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一颗,两颗,三颗……

前襟衣衫尽开。

卡利西尔动作轻缓地脱去凯因斯上衣,衣领刚滑至臂弯,忽而被一只手掌按住,止住了卡利西尔的动作。

卡利西尔抬眸,看到一双黑色的眼眸,透过水雾,沉默地看着自己。

卡利西尔:“抱歉,阁下……”

凯因斯醒得太突然,卡利西尔一时尴尬,语无伦次地解释。

卡利西尔:“您身上湿透了,我想替您更衣,不是故意……”

凯因斯:“我知道,卡利西尔。”

有气无力的声音在雾气弥漫的浴室中回响。

凯因斯眼眸低垂,视线落在左臂间,将落未落的衣物上,收紧了指尖。

凯因斯:“你先出去吧……”

……

浴室内水声停息。

凯因斯穿着浴袍走出浴室时,卡利西尔就站在浴室门边不远处。

卡利西尔知道自己这样十分可疑,但凯因斯还在发烧,卡利西尔实在担心他独自在浴室中会出事。

好在凯因斯并未同他计较,对他颔首示意后走向医疗箱,拿出退烧针剂,动作熟练地给自己注射。

凯因斯:“抱歉。”

微妙的氛围中,凯因斯突兀地开口。

卡利西尔:“什么?”

凯因斯:“我昨日发烧时意识不清醒,冒犯你了。”

昨夜,突然出现的雌虫像一颗流星般划过眼前,身陷情绪泥沼的凯因斯顾不得其他,伸手便将金色的流星揽入怀中。

凯因斯:“我很抱歉。”

卡利西尔垂下眼眸:“您言重了。”

昨夜的回忆像是一场幻梦,

梦中,凯因斯滚烫的指尖握过他的掌心、拂过他的眼睫,梦中,凯因斯倚在他的怀中,分秒不得离。

梦中,凯因斯真的很需要他。

好像他也是什么特别的存在一样。

凯因斯:“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状似随意的询问,让卡利西尔本就复杂的心绪再度纠结,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回应,便见雄虫转过身来,神色沉重地看着他。

凯因斯:“卡利西尔,你在跟踪我吗?”

卡利西尔:“不,没有,我……”

卡利西尔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有口难辨。

卡利西尔:“我只是……”

我只是想给您送伞。

即便我明知道您需要的话,会自己采买,甚至身边有的是虫想要为您撑伞。

即便我不知道您所在何处,还“机缘巧合”下从门卫那了解了您的去向。

即便我见到了您,但仍旧没将伞递给您,就这样看您在雨中站了一天,还尾随您离开……

我……真的只是想给您送伞吗……

卡利西尔:“……抱歉。”

如果真相太过难以启齿,或许阻碍开口的不是离奇的巧合,而是被刻意忽略的本心。

凯因斯:“不必道歉。”

凯因斯的语气依旧平静。

但他的言行一向得体内敛,喜怒不形于色。

卡利西尔摸不准他平静的语气下是何等的愤怒。

毕竟,再怎么宽容的雄虫都难以忍受被陌生雌虫这样对待吧。

卡利西尔:“请您责罚。”

卡利西尔屈膝,第一次不是为了趋利避害,而是出于心底的祈求。

他一时难抑的僭越之举惹雄虫不悦了。

他祈求雄虫能打他、骂他、惩罚他,

只要别让他走。

他不想走。

但膝盖未及地,手臂便被握住。

凯因斯:“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在病中的身体使不上力,凯因斯拉不住卡利西尔,便与他一同半跪下。

凯因斯:“我不是在责怪你。”

凯因斯平视着卡利西尔的眼睛。

金色的眼眸颤动得厉害。

凯因斯:“我是想问,我是不是让你感到不安了。”

卡利西尔是一只被自己从管教所里带回的雌虫,在虫族的社会制度下,他的生杀大权几乎掌握在自己手上。

自己稍有不慎,都可能对他造成伤害。

凯因斯还记得第一次带卡利西尔出门就医时,雌虫眼底的抗拒,也记得门卫曾说,雌虫走过最远的距离也没离开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