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是鸣鼓开道,身后是八人抬的大轿,两旁是吹吹打打的乐师,最后面的是丫鬟婆子们手持铜钱糖果往两边撒去,好让他们也沾沾喜气。
花轿吹吹打打绕着城内走一圈,准备送回明府的时候,前方忽然有另一支抬着花轿的队伍同样吹吹打打的走了过来,并挡住了他们这支队伍的去路。
上京城的官道向来修得极为宽敞,平日里能容纳三辆马车同时并驱而行。
两队花轿遇到,只需要一人一半就好,偏生迎面而来的花轿打头的那伙人一字排开,竟将整条街道给堵得个严严实实。
明家花轿想要过去,必须得要先往后退。
自古以来花轿都是往前走的,哪里有后退的道路,这一行为也引得抬着花轿的人和明周两家的人不满,何况这条路修得如此宽敞,本来两队花轿擦身而过就能解决的事,对方却霸道得要独占,简直是不将明家给放在眼里。
后面的人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事,不由窃窃私语了起来。
“谁啊,不知道花轿要过去吗!”
“要是耽误了吉时该如何是好,还不快点让开。”
“你们可知道拦住的是谁的花轿,要是耽误了吉时看我们家老爷不参你们一本,你们还不速速让开。”
周淮止打眼望去,只见对面那伙人虽是穿着迎亲的打扮,可腰间皆配刀,不像是迎亲的,倒像是来抢亲的,特别是为首的男人即使额间裹缠一圈红绸,依旧满身煞气。
给人的感觉像极了,他下一秒就会戾气十足的拧断自己的脖子。
压下心头恐惧的周淮止忍着火气,看着执意要霸占整条街道的人,好性子道:“此路宽敞,平日间可供三辆马车并架驱行,我们二人皆是今日成亲,未免闹得散了喜气,此路一人一半,和好过去,皆大欢喜。”
周淮止授官的旨意还没下来,对外仍是自称小民,而非本官,小官。
“如若爷说,爷不让,你又当如何。”额间痴缠一条红绸的男人骑马越众而出,双眼如鹰隼的盯着那座八人抬的花轿上,握着缰绳的骨指用力得近乎崩断,最后更是纵马来到花轿前。
等来人离得近了,看清了那骑在马上的人的脸的周淮止脸色骤变,险些要从马上摔下来,“是你,你怎么还敢出现在上京。”
这等买国叛敌的乱臣贼子不都应该夹着尾巴做人才对吗,他怎么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上京,还是在自己和表妹成亲当日。
不知周淮止想到了什么,眼睛缠满一圈猩红的盯着他,一字一顿,“我告诉你,表妹现在是我的妻子!”
“很快就不是了。”
燕珩无视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群,和那怨毒得盯着他的周淮止。
而是动作利索的翻身下马,径直掀开轿帘,低下头,眉眼阴沉地盯着坐在轿子里,不久前才刚成为自己新娘,结果又转头嫁给别的男人的女人,胸腔闷疼得厉害。
此刻她的戾气和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唇舌咀嚼间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走,我可以既往不咎。”
哪怕知道她就是个薄情寡性,冷心冷肺的人,他仍是想着要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甚至明知上京里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他出现好一网打尽,他仍是一头扎了进来。
坐在花轿里,双手捧着一个花红果的明黛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胆大,更肆无忌惮到这种地步。
本来她就因为两次临近婚期惨遭退婚沦为满京茶余饭后的笑料,现在他又在自己大婚当日拦路抢亲,他这是真的要毁了自己不成。
她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摊上那么一个人!
明黛压住胸腔里的愤怒,声调一如既往的冷清,“燕世子是否在说笑,我并不认识你,还望燕世子不要总是说出一些引人误会的话,败坏小女的名声。”
“名声,我以为你从来不会在意呢。”强忍着将她盖头掀开,好让她看清楚自己脸的燕珩眼中透着浓浓的讥讽,咬牙切齿,“你我二人不久前才拜过天地,你又怎会不认识我。”
她怎么能无动于衷的嫁给别的男人,又将他燕珩当成了什么!
对于这件事,明黛是咬死了牙关否认,否则传了出去,哪怕她是被压着拜了天地,可在其他人眼里她依旧成了二嫁之身。
谁让这个世间对于女子总是过于苛刻。
“世子未免说笑,我一个新嫁娘怎么会认识你,更不知道燕世子今日是发了什么癔症,竟当众污我名声,难道就因为我当初同世子你退过婚,你就要如此毁了我不成!未免也过于心胸狭窄了。”
疯了,他是不是真的要将她的名声给彻底毁了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