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盖头的再次合上, 明黛的视野也被一片艳丽的红色所覆盖。
还没等她适应那抹红的时候,刚盖上去的盖头又一次被掀开。
拿着一柄玉如意的燕珩挑开盖头,露出盖头下桃腮雪肤, 朱唇抿胭脂,胜若熟烂樱桃的一张芙蓉面。
他不懂什么叫一眼万年,只知道他不后悔自己强娶她的举动。
四目相对间, 掌心紧张得冒出薄汗的燕珩掩下眸底的惊艳之色, 端起两杯合卺酒递过去, 知她担心什么, 便说,“今晚上我什么都不会做,你放心好了。”
他顿了顿, 又加上一句, “等明日天亮后我们就走。”
“明天?”明黛接过合卺酒的那一刻手一抖,险些要朝他的脸上泼去。
要是爹娘今晚上在不派人找到自己,那她逃离的机会也会变得越发迷茫,刹那间连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端起合卺酒一饮而尽的燕珩仔细观察着她细微的面部变化, 指腹摩挲着酒杯边缘,轻扯薄唇, “难道夫人舍不得走吗。”
他对自己身份转变适应得很好, 像是私底下不止一次排练过眼前的场景。
指尖捏得酒杯边缘近乎泛白的明黛浅浅的挤出一抹笑, “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燕珩狭长的眼眸稍挑, 压着凌厉的冷意, “你我二人已经拜过堂, 是光明正大刻在三生石上的夫妻, 又何来的突然。”
“相反, 夫人如今的态度倒是有些出乎于我的意料, 我以为,你肯定会大吵大闹的。”越是平静的湖泊下,内里藏着的惊涛骇浪。
明黛生怕他看出什么,垂眸避开他带着审视的目光,“你也说了,我们现在是拜过堂的夫妻,我在如何也是个女人,既是认了命,态度转变了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吗,又何来的奇怪一说,难道你非得要我大吵大闹,寻死觅活才觉得正常。”
她的解释却引来了燕珩的一声冷嗤,“如果皎皎真的那么轻易认命,看来我就应该早点用这个方法才对。”
“我人都嫁给了你,难道你连这点信任都不愿给我吗。”明黛愕然得瞳孔微微瞪大,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色。
燕珩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她饱满红润得泛着香气的朱唇上,喉结滚动带着痒意,像是带着蛊惑般低下头,如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她的唇,又迅速耳根通红的离开。
转过身背对着她,宽袖一甩,大阔步往外走,“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吩咐丫鬟给你送点吃的进来。”
——
让马夫将表少爷抬回马车里的桃苒是在正午回到的明府,一入府就急匆匆地追问,“老爷和大爷今日可在府上。”
“老爷在的,桃苒姑娘找老爷是有什么事吗。”
桃苒听到老爷在府上后,立马提着裙摆小跑过去,从昨天到现在,小姐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要是在不派人找到小姐,小姐恐怕真的会凶多吉少了。
此时的桃苒顾不上老爷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书房的命令,直接冲进去,跪在门外扯着嗓子大喊:“老爷,小姐昨日失踪了,还请老爷尽快派人去找小姐。”
屋里头的明言止听到声音,蹙起眉头走出来,“此事你可告知了夫人。”
桃苒摇头,“奴婢刚回来,尚没来得及告知夫人。老爷,小姐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了,得要快点派人去找小姐才行。”
“还好你懂得规矩没拿此事叨唠夫人。”明言止如鹰隼般的眼睛扫了桃苒一眼,吩咐下去,“将她关起来,记住二小姐失踪一事不允许透露给夫人半分,等二小姐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将她放出来。”
嘉娘身体本就不好,太医也多次说她优思过重,要是让她知道二丫头失踪一事,难免不会加重病体。
侍从刚将桃苒捂着嘴巴带下去,听到动静的明夫人则在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秀眉微惑,“我刚才好像看见桃苒那个丫鬟了,是黛姐儿回来了吗。”
明言止走过来挽住夫人的手,笑着否认,“你听错了,黛姐儿说要在皇觉寺里多待几日,哪里会那么快回来。”
“快要成婚了,嫁人后确实不如当姑娘时轻松自在,多住几天也好。”
屋里的其它烛火都吹灭了,唯剩下那两盏龙凤双烛还在燃烧着,老一辈都说要燃上一夜,日后的夫妻生活才会越过越美。
换成之前,明黛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只觉得讽刺,可笑。
换了间月白绸衣的燕珩躺在她身边,紧张得浑身僵硬,偏生语气又很镇定自然,“可是睡不着。”
明黛不想和他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最后发现自己与其等着别人来救,远不如自己逃生来得更快。
唯独在听到他突然起身的声响,吓得心脏骤停,四肢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