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放下手中的药瓶, 抬头看向窗外不见一颗繁星的黑夜, 希望等明天醒来后, 能看见爹娘派人来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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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坐在石凳上一夜的桃苒待天一亮就催促着马夫赶紧下山, 快要到山脚下的时候, 发现旁边有头毛驴在吃草。
一开始只当是别人的驴子不小心跑过来的, 可是在那头驴子离马车越来越远之时, 桃苒猛地回想起来。
昨晚上表少爷骑的就是一头驴子。
假如这头驴子是表少爷的, 说明表少爷昨晚上应该是出事了,那他是不是也没有回去禀告老爷和夫人,说明小姐失踪一事。
桃苒虽觉得不能自己吓自己,仍是吩咐马夫调转回头。
而后,她在驴子旁边的草沟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表少爷,刹那间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一夜未睡的明黛在天亮后没有等来燕珩,反倒是等来了丫鬟们端着一水儿的嫁衣,凤冠霞帔等结婚所需的物件走了进来。
“夫人,让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明黛看着那件展开后的大红嫁衣,裙摆袖口边缘皆用金线为绣,而后缀上百颗珍珠为蕊,行走间更是如昙花层层绽放。
她也曾幻想过穿上那么一件嫁衣后嫁给心爱的少年郎,却从未没有同今日觉得这嫁衣鲜红得仿佛是能吃人。
明黛惊诧得连连后退,连指尖都微不可控的轻颤,“你们想要做什么。”
昨晚上送药进来的春娘从托盘上取下那件缀满珍珠羽毛的大红嫁衣,盈盈一笑道:“今日是夫人和世子爷大婚的日子,奴婢自然是要为夫人梳妆打扮。”
“对啊,夫人莫要害羞,奴婢定然为把夫人打扮成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子。”
“夫人生得美,身段也美,穿上这件嫁衣后一定能让世子爷看见了就挪不开眼。”
荒谬!荒诞!
明黛只觉得既荒谬又可笑,恼怒得将桌上的东西一窝蜂全掀翻在地,冷言切字,“谁说我要嫁给他的。”
“滚!你们都给我滚!”
明黛发现燕珩不但胆子大,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在官府都发了通缉令各处抓拿他的时候,他想的不是夹着尾巴逃起来做人,而是将自己掳了来和他成亲,这不是疯子的行径又是什么。
不,与其说他是疯子,倒不如说他同以前没有任何变化,他根本就是那么的一个人,只不过是以前和自己好,从未在自己面前暴露出他真正的本性罢了。
春娘看着碎落一地的瓷片,依旧面不改色,“夫人,就算你在生气,也得要先把衣服换上,要不然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夫人要是不愿意穿,奴婢们倒是不介意为夫人穿上,只是奴婢们粗手粗脚惯了,怕是会弄伤夫人细皮嫩肉的皮肤。”
威胁!他们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指甲掐住掌心的明黛深吸一口气,清楚她不能那么的坐以待毙,也清楚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发得要冷静镇定,绝对不能让自己沦为情绪的奴隶,“好啊,你们想要我嫁也可以,我要见燕珩。”
“成婚那么重要的事情,他理应得要来见我一面才行,而且我也有些婚礼的细节要和他讨论。”
“她要见本世子。 ”正沐浴出来,任由水顺着发梢往下滴落的燕珩顿感意外,她以为在发生了昨晚上的事情后,她应该是对自己避之不及才对。
丫鬟点头,“若是世子爷不愿见夫人,奴婢可以去回了夫人。”
“不用,我去见她。”
屋里和他昨晚上离开时已是判若两景,窗牖上贴着的红双喜,鎏金台上的龙凤双烛,就连淡青色帷幔也换成了织金并蒂莲红,无一不在诉说着喜庆,和布置之人的用心。
燕珩走到屏风后,看着展开后挂在木架上的嫁衣,坐在胡凳上端着一盏清茶却迟迟未送入口中的明黛,狭长的眼眸半眯,“可是不喜欢我为你挑的嫁衣。”
“这一次的婚礼是粗糙了点,你放心,等以后我会给你补办一个比现在更华丽笼罩的婚礼。”
“燕珩,你可真让我感到恶心。”放下茶盏的明黛冷冷地看向他,说出的话也如同刀子剜心。
即使多次听到她的恶言,发现自己每一次听见仍是心脏抽疼的燕珩对上她眼睛里明晃晃的厌恶,也不否认的扯了扯唇,骨指半屈轻叩桌面, “我说过了,与其让你日后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我宁可我们二人成为一对怨偶。”
“为什么就是我,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天边飘来的一朵白云,散散的就散了。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就喜欢上你那么个薄情寡性,冷心冷肺的女人。”燕珩低下头,两根手指钳住她下颌,深邃的眉眼逼近她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