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戾扭过头,毫不在意地安抚,“没什么,只是遇到了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马上就处理好了。”
他都那么说了,明黛自是识趣的放下帘子。
确实如他说的一样,此事很快解决后继续往前行。
夜里照例是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埋锅做饭,只是今日刚做好饭时,林子里突然窜出好几个衣衫褴褛之人。
明黛下意识想到了今日陈戾说的几个毛贼,正要出声时,为首的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说他本是前往柳州赴任知府一职的谢知府的仆从,结果在半路遇到山贼截杀,只有他们几个仆从从里面逃了出来,本是要去柳州的,结果发现有人冒充了他们大人的身份当了知府,说不定连他们路上遇到的截杀都出自于那伙贼人之手。
他们这才打算回京告御状,可是路上的盘缠什么的早就花没了,这才大着胆子想要同她讨要些食物,食物不会白要的,等他们回了上京后定会十倍偿还。
“你说你是柳州知府的仆从,你有什么证据吗。”明黛虽然没有仅凭他的三言两语就认定他的话,但心里已经信了七七八八。
如果真正的柳州知府已经被截杀,那燕珩为何会来到柳州,还自称是来柳州任职的官员,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北上作乱,又是否和他有关。
明黛因为那件事导致睡不着,又嫌坐在马车里太闷了,便决定出来透下气,
她选择透气的地方一不会太远,二会远远避开燕珩所在的马车。
但有时候越不想见什么,越会来什么。
“我听说这几日的伙食都是出自于顾姑娘之手。”骤然响起的低沉男声有种说不出的悦耳性感。
从远处走来的男人头戴垂璎玉冠,穿着绣满了翎羽纹路的朱红色广袖直襟长袍,如意祥云鎏金腰带扣出一截精瘦有力的腰肢,像是精心打扮过的新郎官,连衣服上都熏了清冷微苦的雪松香。
仅是一眼,明黛就低下头,卡着嗓子粗葛的喊了声,“公子。”
双手负后的燕珩对上她躲闪的眼睛,喉结艰涩的滚动一二后,缓缓吐出,“你做的饭菜很好吃。”
“公子喜欢就好。”
两句话结束后,换来的是彼此间的沉默。
就在气氛一寸寸凝固时,燕珩再次出了声,“我听他们说,你是要去金陵探亲。”
点头回应的明黛不确定他有没有认出自己,只知道自己见到他后,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攫夺了,只剩下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不行,等到了下个镇子,她必须要和他们分开走才行,要不然她担心自己哪天露出马脚被他发现了该怎么办。
流民固然可怕,但有人比流民猛虎还要可怕。
男人不满她的躲避沉默,步步紧逼,“姑娘好像很怕我,难不成我长得很吓人不成。”
闻言,掌心已是冷汗密布的明黛紧张得连心都要跳出嗓子眼,脚步后退的摇头否认,“公子天人之姿,灿若星辰,民妇不敢直视。”
“哦,是吗。”
一声轻笑,直让明黛头皮发麻,一缕寒气从脚底升起,只想着要不管不顾的逃离这里。
“那我准许你抬头,免得我以为我生了张吃人的罗煞脸,才会让你如此害怕。”
他的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要是她在拒绝,那就只能说明她心里有鬼,可一旦抬头,明黛不敢承受被发现后的后果。
“姑娘为何不敢抬头。”
咬得舌尖刺疼的明黛听着耳畔不亚于催命符的咄咄逼人,非但没有抬起,反倒将头埋得更低了,“民妇貌丑无颜,粗鄙无知,唯恐吓到公子。”
“本公子连战场上面目全非的尸体都不知看了多少,又怎会被一个小娘子的区区相貌给吓到。”燕珩尾音下沉,语气陡然一变,“还是姑娘看不起本公子,才再三推拒。”
“民妇不敢。”
“既是不敢,为何不敢抬头。”耐心告捷的燕珩不在给她拒绝的机会,修长的手指勾起她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月光下的燕珩近乎贪婪的盯着手下这张脸,连摩挲的指腹都染上了缱绻的暧昧之色。
琼鼻红唇,眉如远山黛。
即使她自认化得在不像本人,但对于熟悉她的人来说,不过是在脸上糊了一层肮脏的泥土。
只待灰尘拭去,便会露出珍珠莹润的美貌。
“姑娘长得,倒是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一声低咛,犹如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表,表哥,你们在做什么!”吃得太撑走出来消食的陈戾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震惊得连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
他他他,他一向崇拜并以此为偶像的表哥在做什么啊!是不是他昨儿个没有睡好,才导致自己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