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游回岸边的后半程呛了水,他坐在地上剧烈地咳了好几声,才用双手支撑着地面费力地站起来,跨跪到那人身上给对方做起了胸外按压。
起起伏伏地按了三十来下,他又爬到那人头边,捏着对方的鼻子,俯身开始做人工呼吸,然后再次重复胸外按压。
他在学校做过志愿
者,参加过好几次救援培训,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抢救真人,真的比培训时用假人做练习艰难多了。
程赫按了一会实在没劲了,他边强撑着按压边气息不稳地问旁边的人:“谁会按?我没劲了。”
曹孟德刚安排完人去公园门口等着,以免救护车来时找不到地方而耽误救人。
听到程赫问话,他赶紧接话:“我会。”
程赫跟曹孟德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两人动作迅速地换了位置。
程赫又累又紧张,他翻身坐在旁边的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覃晴赶紧把手里的棉衣披到程赫身上,然后她用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虽然程赫救的人不是她,但她真的很想对他说声谢谢,谢谢他拼尽全力游了回来,谢谢他没有消失在她眼前,谢谢他还活着。
刚才救人时程赫没有精力去管冷不冷,可此刻他真的太冷了,他耗尽力气般地在覃晴怀中被冻得瑟瑟发抖。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落水的人也终于恢复了呼吸,众人合力把他抬上救护车。
医生冲着人群问:“谁跟着去医院?”
曹孟德说:“我去吧。”
他转头看了一眼覃晴和程赫的方向,交待身旁的人把两人安排好,然后他才跳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鸣着笛向公园外驶去,覃晴也终于在刚才害怕的情绪中反应过来。
她松开抱住程赫的手臂:“你等着,我去开车。”
说完,她起身向公园管理处前面停车的地方跑去。
回来时刚把车开到一半,就见到有人又给程赫披了件棉衣,正搀着他要往公园管理处走。
覃晴跳下车,将已经冻得手脚僵硬的程赫扶上了副驾驶。
然后,暖气开到最大,车速也开到最大,覃晴一路狂奔着把车开回了自己家。
下车后,她连车都来不及锁就直接拉着程赫往楼上跑。
程赫一路都没有缓过来,他脚步虽然在跟着覃晴上楼,却还用颤抖又虚弱的声音说:“你送我回家就行。”
覃晴头也没回地嚷他:“哪有闲工夫送你回家,你想死呀?”
程赫不敢说话了。
覃晴开门把程赫拉进去,又直接送进了卫生间。
“你赶紧打开热水冲着,冲到全身暖和了再出来。”
程赫也没再矫情地拒绝,他实在太冷了。而且他比覃晴更明白,这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身体暖和起来,否则失温严重是会要人命的。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覃晴才脱力地瘫坐在了沙发上。
真是太吓人了。
虽然她刚才一路超速又闯灯地把周远那小破车开出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但这却是她拿到驾驶证后第一次开车。
覃晴是半年前拿的驾驶证。她有个奇特的爱好,就是热衷于考证。从大学到现在,她已经攒了一小沓各类资格证书了。
最近很多公司在招聘时都把有驾驶证当成了加分项,所以她才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抽空去考的。
她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她越来越厌烦之前的虚假人设,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因为控制不好情绪而失业,多个证傍身总是好的。
但她没有车,驾驶证拿到手之后她就真的只是多了个证,她一次车都没开过。
还好小镇不像大城市那样交通复杂,她才能带着程赫平安无事地回来。
而且她刚才上楼时不是真要冲程赫发脾气,她是着急。
沿江公园和她家之间的路她来回走三遍了,无论如何也比等着程赫哆哆嗦嗦地给她指路,她再开车去他家要快。
覃晴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心脏不再怦怦跳得厉害,她才起身去厨房烧热水。
这时候最好是能有一碗姜汤驱寒,可她家里没有姜。
覃晴打开橱柜翻了翻,就在角落里把上次周远来给她做鱼时用剩的花椒翻了出来。
她记得花椒也有驱寒的作用,便抓起一大把花椒扔进水里煮了。
然后,她又去自己衣柜里找衣服。但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她的衣服就没有程赫能穿的。即使是她最宽大的棉服和羽绒服,高大的程赫也是穿不上的。
覃晴刚拿了个干净的床单出来,就听程赫在卫生间里叫她:“覃晴,我好了。”
“哦。我这没有你能穿的衣服,我给你拿了个床单放门口,你直接裹着床单出来去床上躺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