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倒是比老段反应快，他赶紧问段雪：“你什么意思？”
段雪瞥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
站在身后的周远便出声跟他们解释：“保险公司查了，你们都不是黄姨的近亲属，没有资格领赔偿，那钱只能给段雪。”
屋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几秒钟后，只有听明白情况的覃晴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段雪说：“赔偿款你们就别想了，不过你们既然父子情深，以后就让儿子给你养老吧。”
杨宇一听分钱无望了，连忙撇清关系：“你们家的事可别牵扯我。”
说完，就抬脚往门口走。
离门口最近的覃晴手一抬扶在门框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虽然动作很轻，但威慑力强，杨宇便只能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回身道：“我可不是不懂法，我放弃继承遗产就不用承担责任。而且我妈结婚了，是我后爸把我从小养大的，我得赡养我后爸。”他也指了指老段：“我跟他没有赡养关系。”
老段被杨宇这样的态度和说辞气到了，声音都有点颤抖：“你丧不丧良心呀？当年我工伤给赔的钱都是你妈拿走了，后来每个月退休金也是打你妈卡里。她说给你当抚养费，以后好让你给我养老。你怎么跟我没有赡养关系？”
“你有什么话找我妈说去，你跟我说不着，我可没拿过你一分钱。”
杨宇说完，也顾不上会不会挨揍了，直接推开覃晴挡在面前的胳膊，拔腿跑了出去。
段雪几乎是恨到咬牙地再次出声：“你当初骗我妈说养老保险有问题，办不了退休。原来是把钱都给别人了，你自己赖在这，让我妈累死累活地赚钱养活你？”
老段自知理亏，况且儿子跑了，以后说不定还得靠闺女，他便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段雪被气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妈的一片善心，居然遇上这么个白眼狼。
段雪再次流着泪转身出门，覃晴冲老段扔下一句：“真他妈狗血。”之后也跟着出去了。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农村的胡同里没有灯，段雪就蹲在大门外的黑暗里，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覃晴和周远都不是会安慰人的，覃晴只能过去蹲在段雪身边陪着她，而周远则站在两人面前垂眸看着她们。
过了好一会，段雪才止住眼泪，她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两把，站起身看向覃晴和周远：“谢谢你们。”
覃晴也站起身，捶了捶有些麻木的腿，说：“不用谢。”
周远也说：“你今天也累了，要不早点休息吧。我那房子空着，你住那行不？”
覃晴回身看了一眼周远家的老房子，“那边还得现烧火，要不去我家吧？”
虽然第一次相见的段雪对于覃晴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但段雪是黄秋萍最牵挂的女儿，即使是为了黄秋萍，她觉得自己也应该照应段雪。
段雪转头跟覃晴对视好几秒，然后直接上前抱住了她。
“谢谢你给我妈披麻戴孝，替我送了她最后一程。”
一听这话，覃晴也有点红了眼眶。她说：“她认我当干女儿了，我就应该给她戴孝。”
段雪伏在覃晴肩头，再次流下眼泪：“谢谢你，好妹妹。”
两人又哭了一会，周远才开车将她们带回了覃晴家。
简单煮了点速冻水饺吃，之后他们便坐在沙发上聊起了保险赔偿的事。
段雪说，等拿到钱她就先找人给她妈迁坟。
既然黄秋萍早就跟老段离婚了，那就不应该再葬在段家的坟茔地。万一等老段去世后，段家人要把他跟黄秋萍合葬，才真是这世上最恶心人的事。
可周远给懂丧葬习俗的二姥爷打了电话，二姥爷说刚下葬是不能迁坟的，至少得等一年之后，不然会让死者没办法安息，对家族后代也不好。
三人长久
沉默后，周远安慰段雪：“那就先等一年吧。”
段雪叹了口气，只能再委屈她妈一年了。
之后，三人又谈起了老段以后生活的事。
毕竟段雪嫁到南方去了，过几天就要离开。可老段身有残疾，根本不可能一个人生活。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送到养老院去。
第二天，段雪把她自己的证件交给保险公司，并重新填写《索赔申请书》后，又回家去收拾黄秋萍生前的东西。
老段不愧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见儿子指望不上了，又像当年哄着黄秋萍那样低声下气地跟段雪说话了。
段雪没停下手上干活的动作，也没看老段，只语气平静地说：“你找个养老院吧，我和你儿子各出一半钱。”
老段急了：“他哪可能出钱呀？”
段雪把手里的东西往炕上一甩：“你不是把退休金都给他了吗？他凭什么不给你养老？你从我十来岁就扔下我跑了，不给你拿钱的应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