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夹了盆里的鸡肉和蘑菇,大口往嘴里送,仿佛刚才在山上没吃过那一个半馒头似的,吃得比谁都香。
三爷高兴地一个劲给他夹菜,说鸡是自己家养的老母鸡,蘑菇是在山上采的野蘑菇,好吃,让他多吃点。
覃晴就坐在炕沿边上,晃荡着双腿听周远边吃边和三爷聊天。
虽然他们大部分聊天都是各说各话,但覃晴听明白了:三爷知道今天周远来上坟,早早就杀了鸡给炖上了。
可等到中午还不见他来,车却停在外面,三爷就一趟一趟地跑到外面去看,他们刚才回来时,三爷已经在车旁等了好一会了。
吃完饭,周远帮着收拾了碗筷,又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三爷。
“三爷,这钱你拿着,我还得去看四奶,就不多待了。”
三爷不肯要那钱,跟周远两人撕撕吧吧地从屋里到门口,覃晴赶紧从炕沿上跳下来退到了门外,千万别撕到她身上。
最终还是周远硬把钱扔到了炕上,然后拉着覃晴往院外走。
三爷又拎着个袋子追了出来,“远儿啊,把粘豆包拿着。”
周远才忽然记起,今天是小雪节气。
村里的老人们还保留着小雪吃粘豆包的习俗。
每年这个时候,三爷早早就会把粘豆包做好,即使周远不来,三爷也会想办法让村里出去的人或者路过的车帮他捎过去。
周远回身接过三爷手里的袋子,冲他大声喊:“三爷,外边冷,你快回屋吧。”
粘豆包不值什么钱,但是老人的一番心意,所以周远从来不推辞。因为他不要,老人心里就会不好受。
回到车旁,周远打开后备箱将粘豆包放进去,又拿了同样的豆油、奶粉和八宝粥出来,带着覃晴去坡下的另一个院子。
院门虚掩着,周远推开门冲里面喊:“四奶。”
“哎。”
有人应声却没有人出来,但覃晴看到有人趴在屋里的玻璃窗往外看。
周远直接带着覃晴进了屋,炕上的老太太胖乎乎的一脸慈祥,“我大孙子,咋来这么晚呀?”
“刚在三爷那吃完饭。”
四奶拍了拍热炕头,“来来来,赶紧上炕。”
周远把东西放在箱盖上,听话地坐在了炕沿,又叫覃晴:“坐会儿。”
“我不想坐。”
炕沿凉,但要是上炕就一时半会走不了了,这两个选项覃晴都不想选。
周远伸手拉了拉她的手以示安抚,覃晴就顺势靠在了他的身上。
四奶问:“搞对象啦?啥时候结婚呀?”
周远不想否认之后再费半天劲解释,就只避重就轻地说了句:“不着急。”
四奶啧了一声:“咋能不着急呢?你都三十了,该结了。四奶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周远陪着笑脸道:“行。”
四奶又笑呵呵地打量了覃晴一番:“这丫蛋长得真俊。”
覃晴说:“谢谢四奶。”
四奶把炕桌上装着冻梨的小盆往周远和覃晴的方向推。“你俩快吃冻梨,我用水缓了,现在吃正好。”
周远从盆里挑了个软乎的递给覃晴:“尝尝。”
覃晴接过咬了一小口,笑容便直接爬上了唇角。
这冻梨外表看着黑乎乎的不咋样,内里却是黄灿灿水灵灵的。吸一口梨汁,甜中带酸,冰凉爽口,咬一口果肉,绵密软糯,像是含了满嘴冰淇淋。
周远倒没像覃晴那样小口的细细品尝,他是典型的东北大汉吃法,抓起冻梨就直接大口开啃。
吃完,他随便擦了擦手,就把四奶放在小炕桌上的手机拿过来左按右按地调试了一番,然后拿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
四奶的手机没响,周远就又继续鼓捣,关机重启设铃声调音量,好一会手机才终于响了。
“四奶,这手机可能不行了,我过几天再让人给你捎一个来。”
“这还能用呢,费那钱干嘛?”
“不费钱,我正好有个旧的不用,扔了也白瞎了。”
三爷和四奶现在用的手机都是周远给拿来的,也确实不是什么好手机,就是家里亲戚们淘汰下来的旧手机。
老人也不会用什么复杂的智能功能,周远就把自己手机号给他们设了快捷键,让老人们能一键找到他,他也能随时给老人打电话就行了。
周远隔几天就给三爷和四奶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身体咋样,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但前几天周远给四奶打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他怕四奶出事,急得赶紧给三爷打电话让三爷跑来看看。
后来三爷确认四奶没啥事,就是手机没响,周远才放了心。可这事太吓人了,还是得给四奶换个好用的手机才行。
周远跟四奶再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掏出五百块钱给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