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她的人,必定是朝中之人。”
“旁人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也断没有将事情做的如此干净利索的道理。”
朝中之人……
这个范围未免也太大了。
若是要查清楚,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乍然知道母亲被害,司寒心中半是怒气,半是恨意。
只盼得那人立时出现在自己面前偿命了才算完。
这话说完,国师今日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我可以帮你。”
司寒染着血丝的双眸看向国师。
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仅凭着一点旧时的情谊,就愿意帮自己查这么复杂的事情。
是以司寒直接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国师脸上绽开笑意,“她的女儿,果然聪慧。”
“你如今是陛下身边最信任的太医,我不会为难于你。”
“我只有一个条件,帮我说服陛下,离宫祈雨。”
此言一出,司寒眉头微微皱起,“就这么一个要求?”
国师颔首:“就这一个要求。”
这要求说难倒也不是难以做到。
让司寒疑惑的是,她实在想不明白国师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作为筹码。
她知道要查清母亲死因这件事情,绝对不容易。
背后牵扯出的人和事只怕都是不简单。
就算国师告诉自己,让她却劝说陛下重用通天台,都不觉得奇怪。
可仅仅是祈雨这样的小事……
一时之间,司寒倒不敢立刻答应了。
国师见她面露犹豫之色,主动说道:“我与你母亲的情谊,比你想象的,要深上许多。”
“她过世,我也很伤心,本就该尽一份力。”
“况且,我也没有答应你,我帮了你,你就一定能查清你母亲的死因。”
司寒看了一眼国师,正对上他诚恳的双眼。
事到如今,确实也没有人可以再帮自己了。
国师是她唯一的希望。
司寒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国师闻言终于露出一个笑容。站起身道:“那么司大人,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走出通天台的时候,国师的面容浮现在司寒的脑海里。
回想起她与国师相处的种种细节。
总觉得这位国师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润如玉。
她明白,与国师做交易,是兵行险招,说不定还是与虎谋皮。
可是……她如今还能找谁呢……
就算前路是找沼泽陷阱,她也总要去淌一淌了才知道。
一路心事重重地出宫,几乎是行尸走肉一般往宅子的方向走去。
大街小巷里还是热热闹闹的。
可司寒总能感受到一股窒息一般的割裂感。
走到宅子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全然暗下来了。
司寒却没有力气再去打开那一扇院门。
她撑着门口的立柱,一点一点滑坐在地上。
蜷缩着双膝,将自己裹成一团。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断线一般沿着她的脸庞下滑。
沾湿了她的衣袖。
如果真如国师所说,当真有神明。
那么,为什么这个世间所有的苦难都会落到她的头上。
母亲亡故,自己被迫嫁给自己不认识的人。
原本事情都在一点点好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要告诉她,母亲是被人所害……
忽然,清朗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那声音小心翼翼道:“司寒姐姐,是你吗?”
听出是齐风的声音,司寒胡乱抹了两下自己脸上的眼泪,踉跄着站起身。
带着些鼻音说道:“齐风?你怎么过来了?”
齐风一见她的样子,连忙上前两步道:“姐姐,你,你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打得他落花流水,任谁都认不出来。”
司寒往后退了两步,“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见司寒不愿意多说,齐风也不好再追问。
只是心里暗示不放心,蹙着眉道:“原先是想邀姐姐来我屋里吃晚饭的。”
想了想,还是说道:“姐姐,你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和我讲啊。”
司寒压下心底那点酸涩的感觉,还是对齐风笑着道:“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
齐风却直接拉住了司寒的衣袖,“姐姐,我都能自己出来开医馆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再说了,我也不忍心看姐姐这么难过的样子。”
“心里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讲出来就会好很多了。”
司寒抬眼看着眼前真诚的少年,“你……”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紧接着传来熟悉的声音,声线很低,带着某种压抑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