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华服漆金,纯白的长袍融进云端之中,托衬得他立于山峦之巅,高不可攀。
看不清脸。
应当是天帝不想让她看见。
“帝父。”姬衔喊。
云杳紧随其后,“帝父。”
跟着喊就对了。
天帝扫过来一眼。
“有孕了?”
符箓和丹药他能感知得到。云杳身上的气息,很是干净。
“嗯。”云杳扶着肚子点头。
天帝给她的感觉倒没有一开始的睥睨和遥远,反而温和至极,有种春风化雨的柔。
反而是这样,云杳更是有点怵怵地。
这不是还打不过天帝嘛。
越胸有成竹的反派总是脾气越好。
她另外一只手拽紧了姬衔的袖子,灵动的眼珠子又开始琢磨小心思。
“帝父,您外孙都有了,要不龙族交由它来继承吧。”试试呗。
有一道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带着不轻不重的威压。
像是顾及她腹中的孩子,没想伤她。
“善。”
善是可行的意思吧?太文绉绉了,云杳听不懂。
云杳被一道风卷了出去,从九重天到了刚上来的那一层云端。
风轻轻肉肉的,不疼,还稳稳托着她站好,没给她随意丢下。
抬头一看,裴屿没回东海,还在这里等她呢。
云杳欢欢喜喜朝着裴屿跑过去。
清丽的面孔上,似水的眸透亮,“成功了。”
她沾沾自喜。
没想到天帝还挺好骗的。
这就不打龙族了。
为了能多说点话,又不被天帝听到,她催促着裴屿一起先回龙宫。
还没走远,就遇上了淳于安。
淳于安在这场记忆中,是龙族太子的心上人小仙子。仙子先被姬衔点化,后喜欢上了裴屿。
那日大婚,裴屿将她带上,也就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她又出现了。
“你变心了?你喜欢她!”淳于安是没有自身记忆的,她现在就是设身处地的小仙子,不用演完全真心实意。
云杳推推裴屿。
占了龙族太子的身份,不得把人家的情缘也一并解决。
“未曾对你动心,又何来变心。”少年的声音像是簇着火,灼烧得不顾人死活。
“她是骗你的!她根本就没有身孕,你为什么要护着她。”淳于安伸手指着云杳,愤恨而悲伤。
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小仙子淳于安冲上来,尾戒刮在了云杳的手指上。
裴屿一道魔气将她卷出去,她却被一道温和的风给托住,稳稳站在云端上。
“为何这样认为?”
由远及近,一会儿在天边一会儿在耳边,淳于安分不清这是谁在说话。声线也是模糊的,只是莫名之中带着威压和安抚,叫她不由自主想把心声都给抖露出来。
“我看到了,他们不曾圆房。”淳于安被牵引着,怔愣地说,“公主的肚子,是布偶缝起来的,针线是我瞧见人送进去的。”
“原是欺骗。”那个声音悠长,像是穿透了时间而来,恍惚得更是在梦里。
前面一句是对着淳于安说的,其他人听不见,但这一句大家都能听见。
刚刚看淳于安一个字一个字蹦跶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
云杳拉住裴屿,往下界跑去。
公主不用剑,随身自然不会佩剑,她也就没办法御剑飞行。不过好在裴屿是会飞的。
一条玄色的龙御风而上,漆黑如墨玉一样的鳞片光泽流动,体型之大好似要遮天蔽日。
黑龙驮起云杳,龙角比云杳整个人还高长。她伸出两只手去抱住左边的龙角,整个人陷进龙的毛发之中。
有点粗糙,痒痒的。
云杳感觉被丢进了草堆立,比草要柔软些许。软草扎在肌肤上,泛起点点涟漪。
天帝的法相显形,整个天庭都抵不过他的法相。
一掌落下,云朵化作齑粉,从天空落下,洋洋洒洒。
云杳双臂抱得更紧了,恨不得这会儿自己就是裴屿这条黑龙,飞得更快再快一点。
“扑通——”
笔直奔入海中,海水裹挟着身躯,带来些许冰冷。
偏生这个时候,云杳觉得冰冷得海水舒适极了。
避水珠打开,她裹着一个半透明的水球,靠立在黑龙的脑袋上。
龙宫大阵应声而起,天帝的余波落下,竟还能弹回去。
看不到天上的状况,不过云杳感觉天帝应该气得不轻。
“师姐不要自责。此次天帝喊你过去,怕就是天界与龙族开战的前夜。你不骗他,怕是天兵已经到东
海之上了。”
云杳本来也不自责,可听到裴屿这样一说,她心底暖烘烘的。
伸出两只手抬起,在化作人形的裴屿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小师弟心细。”把她还没生出的情绪都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