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在新约时,不愿出门,每天都待在房间里发呆,不受控制的回忆在S国惨烈的一切,爆炸的轰响、漫天的火光、战友血肉模糊的断肢和惨叫,充斥在耳边、浮现在眼前,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一次次从梦中惊醒,痛苦煎熬无助。
有一天早上,他站在窗户边,看见她背着一个蓝色的书包,低着头,慢吞吞地步行经过。
那是他亲手救下的一条生命,看见她好好的活着,裴映洲心里似乎得到了那么一丝慰藉。
他害怕这条脆弱的生命会因为什么意外消失了,他担忧、焦虑。后来,他走下楼,远远地保护在她身后,亲自守着这个他救下的生命。
原来,她是去上学,她家距离学校十分钟的步行时间,他每天提前到她家附近,等她走出家门,去学校,然后,再接她放学,直至确认她安全到家。
那时,她也在接受心理治疗,他看着她一点点的变好,从对周围的一切漠然,到会停下脚步注意到路边窜过的流浪小猫,再到会蹲下摸摸小猫,他的心里也得到了慰藉。
那时,她就是支撑着他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和寄托。
再后来,她的保镖到位了,那个保镖发现了他。她有优秀警觉的保镖保护,他便没再在后面保护她,只是每天在窗边看她从楼下经过。
回国之后,他与纪和还一直保持着联系,经常从他口中听说许莼的近况,得知她恢复得很好,他也安心。
前些天火灾,他发觉,现在,她更是自己的精神寄托。如果她不在了,他也无法支撑下去。
可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太沉重了,会给她压力,会影响她对待自己的心意。
他只希望她轻松快乐的活着,对待他,也不掺杂任何条件因素的喜欢。
许莼趴在他怀里回忆那段时间,浑浑噩噩的,她状态差,其实上学也不是每天都去,她并不想关注外界的一切,更不记得什么街边散步的路人。
但又感觉很奇妙。
“原来那段时间,裴叔叔离我那么近。”许莼咕哝。
裴映洲揉揉她的后脑勺,“现在认识,才是刚好。”
许莼仰头看他,点头笑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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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二月,随着许多工作事宜的敲定,许莼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轻松了许多。
空闲下来,她便有了心情去闹裴映洲,娇纵又蛮横的让他履行西兴之行的承诺。
裴映洲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闹腾,慢条斯理地诱哄引导着她践行“亲晕裴叔叔的一百种方法”。
许莼才践行一种,就觉得要缺氧,跟他商量,一次只践行一种,却被他下套,到了西兴之后,每天早晚一次,践行两种。
被套路了,许莼愤怒,但想到要去西兴玩,她的愤怒又消散了。
裴映洲安排好时间之后,许莼不肯多等一夜,当天晚上,就迫不及待的乘上了飞往西兴的航班。
两人单独去的,没有带任何保镖和助理。
落地西兴时,已经将近九点了,到了下榻酒店,正好十点。
许莼跟他闹腾:“裴叔叔还真是会安排时间,一分钟都不让我在外面多待。”
裴映洲将她抱坐在怀里,声音带着笑意,宠溺又纵容:“是,我就是这么坏。”
许莼用手指戳他的喉结,“所以坏蛋今天又自我惩罚睡沙发吗?”
“嗯。”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好吧……”
许莼也累了,就没再多闹,打了个哈欠,起身回卧室洗澡。
洗完澡,许莼感觉困极了,直接钻进被子里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乍一改变环境,睡眠有些不好,睡到半夜,许莼忽然又醒了。
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会儿,没睡着,她翻身捞起手机看了眼,悄悄起身,打开房门出去。
外间客厅没有开灯,只有地脚灯微弱的光线,许莼放缓动作,走到沙发前蹲下。
裴映洲合着双眼,在睡着,昏暗光线里,他五官深邃立体,英俊安静,像精致的雕塑。
真好看。
可怎么眉心还轻蹙着呢?
许莼抬手,指腹轻抚他的眉心,才一触到,他忽然抬手擒住了她的手腕,与此同时,敏锐地睁开了眼睛。
看见是她,才放松下来。
“我把你吵醒了……”许莼小声说。
裴映洲坐起身,“没关系。”
虽然室内开着恒温,但她的睡衣太过单薄,裴映洲怕她冷,用自己身上的薄被将她裹了起来。
“怎么醒了?”他将人往怀里抱了抱。
许莼贴在他颈窝,咕哝:“睡不
着。”
裴映洲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喝水吗?”
在光线昏沉的深夜,他在她耳边低低的说话,像是一种情人的轻喃,无端染上几分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