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率了!
……
红烛高烧,喜帐低垂,烛芯偶尔爆出一两声细响,在寂静的新房里格外清晰。
夏棠指尖轻挑,将合卺酒递到池衡唇边时,他仍绷着一张脸,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冷硬,偏生眼尾被烛火映得微红,倒像是被谁欺负狠了似的。
“夫郎。”夏棠嗓音透着愉悦,指尖有些急切地抵上池衡的腕骨,“该饮合卺酒了。”
池衡喉结一滚,蓦地别过脸,喜服广袖下的手攥得死紧,骨节泛白:“……我自己来。”
他生得极俊,此刻一袭大红喜袍更衬得眉目如画,金线绣的纹攀附在腰间,随他呼吸起伏时,竟透出几分被禁锢的姿态。
偏他神色冷峻,仿佛不是来成亲,而是来赴一场鸿门宴。
夏棠轻笑,目光从他紧绷的唇线滑到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他紧张。
这个认知让夏棠心底泛起一丝愉悦。
夏棠忽而倾身逼近。
池衡呼吸一滞,下意识后仰,却被她一把扣住后颈,温热的酒液渡进口中,他瞳孔骤缩,唇齿间尽是甜辣的醇香,混着她袖间淡淡的香,激得脊背发麻。
“……无耻!”池衡猛地推开夏棠,耳根却红得滴血,连带着脖颈都泛起薄红。
夏棠不恼,反而笑了出来,目光落在池衡紧抿的唇上:“夫郎方才……咽得倒是快。”
池衡一僵。
喜烛明亮,映得满室生春。
夏棠忽地伸手,指尖勾住他腰间玉带,轻轻一扯。
“夏棠!”池衡一把攥住夏棠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眼底却翻涌着晦暗难明的情绪,“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她迎着他的目光,忽然一笑:“那你动呀。”
池衡呼吸陡然粗重。
大红喜袍层层委地,池衡被夏棠推倒在鸳鸯锦被上时,发冠坠地,墨发泼散,宛如一幅被揉皱的丹青。
夏棠俯吻他,池衡手指陷在夏棠满头青丝里,像是要推开,又像是要摁进骨血。
“……别碰那里。”他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偏夏棠指尖已挑开衣襟,抚上一道旧疤。
夏棠动作一顿:“你身上的伤怎么比我还多啊?”
池衡作势就要推开夏棠,却没有推开。
第893章 我这是心疼
他有些恼怒,“你嫌弃?”
夏棠一愣,不明白他哪里得出的结论,连忙摇了摇头,“我这是心疼。”
夏棠忽然低头,拂过那道凸起的疤痕。
池衡浑身剧震。
红帐摇曳,烛泪滚烫。
“池衡……池衡……”夏棠唤他名字,一声又一声。
池衡呼吸一滞,眼底暗色翻涌。
夜深,烛火渐弱。
池衡侧身躺着,背对着夏棠,肩线紧绷,仿佛仍在抗拒着什么。
夏棠伸手,指尖轻轻描摹他的轮廓,从肩胛到腰线,再到那截劲瘦的窄腰。
“你怎么装睡呢?”
池衡没动,但呼吸明显乱了。
夏棠索性贴上去,唇瓣蹭过他后颈,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
“池衡,再来一回。”
池衡眼底暗潮汹涌:“……夏棠,你别太过分。”
她笑,指尖抵在他心口:“可你这里……跳得很快。”
池衡闭了闭眼,终于认命般的垂下眼睫。
红烛燃尽,天光微亮。
夏棠醒来时,池衡已穿戴整齐,站在窗边,背影挺拔如松,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她懒懒支着下巴,欣赏他修长的身形,忽而开口:“你做什么起这么早?”
“我该回去了。”
男人声音冷硬,半点不留情。
夏棠一顿。
“拔*无情?刚刚成婚便要丢下妻主?多留些时日吧,过几月便是中秋了,东夷王也该回来了。”
池衡系腰带的手微微顿住,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嗯。”
夏棠笑了笑,伸手扯掉他刚刚系上的腰带。
池衡:“……”
……
夜色如墨,檐角悬着的铜铃被风拨弄,发出细碎清响。
沈妄踏着青石阶缓步而来,一袭红衣似浸了血,衣摆翻飞间,暗纹流转如活物游动。
他指尖还残留着一线未干的血痕,顺着苍白指节蜿蜒而下,滴落在石板上,绽开一朵暗色的小花。
“主子。”祝明紧随其后,低眉敛目,手中捧着一方雪白帕子。
沈妄未接,只微微侧首,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月光斜斜映在他脸上,勾勒出半明半暗的轮廓,眉如刀裁,眼尾微挑,眸底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妖冶又危险。
“都处理干净了?”他嗓音低哑,像是淬了毒的蜜。
“是。”祝明垂首,“尸首已沉入寒潭,绝无痕迹。”
沈妄轻笑,抬手拂过袖口溅上的一滴血:“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