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坐下,楚厌便道:“姬宁宣,当日是我救了奄奄一息的你,你曾说要以身相许报答?不知道如今可还作数?”
姬离一顿,随即抬眸,眼底闪过一丝讶然,又很快化作浅淡的笑意。
她唇角轻扬,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看向楚厌:“少君竟还记得这等玩笑话?”
“玩笑话?”楚厌拧眉。
烛光映在姬离清冷的眉眼间,为她添了几分柔和,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倒透着一丝疏离。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语气轻缓,带着几分调侃:“自是玩笑话,以身相许这种事,还是留给更合适的人吧。”
话落,她轻轻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楚厌眸色骤然一冷,唇边那抹弧度缓缓凝成锋利的刃。
他指节叩在桌沿,一声轻响,却似寒铁相击,冷得刺骨。
"玩笑?"他嗓音低沉,字字如冰锥坠地,"你的命,在我眼里从来不是能拿来戏言的东西。"
听着他这明晃晃威胁的话,姬离挑眉看了他一眼。
烛火在他眼底投下浓重的阴影,那双眼如同淬了毒的刃,一寸寸刮过姬离的面容。
"当日我将你从雪地里救起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是玩笑?"
楚厌突然低笑一声,笑声里浸着森然寒意,"如今想赖账。"
玉杯在他掌中裂开细纹,殷红酒液顺着苍白指缝蜿蜒而下,语气冷的如冰:"晚了。"
姬离闻言倒是笑了。
“怎么,牛不喝水你还能强按头?”
楚昀抬眸看了一眼姬离。
姬离瞧着他那一眼总觉得有些怪异,仿佛充斥着许许多多难言的情绪。
楚厌轻哼一声。
他抬手给姬离倒了一杯酒。
姬离抬起酒杯置于唇边。
楚昀桌下的手却猛地攥紧。
下一刻,姬离广袖一拂,杯中酒液倾泻而下,溅落在青砖之上。
她看向对面坐着的楚厌,无声却压迫至极。
楚厌看着姬离,只觉得她那眼神如寒潭深水,凉得刺骨,再不见往日半分温度。
楚厌呼吸微滞,只觉那视线似一把薄刃,无声无息地剖开他的伪装,直刺心底。
他指尖微颤,竟一时忘了言语。
外面狂风骤起,卷着残叶拍打窗棂,簌簌如鬼泣。
姬离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便走,她的背影在烛影中渐行渐远,仿佛连最后一丝暖意也被她尽数带走。
楚厌怔在原地,喉间发紧。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眼神。
冷得像是看一个死人。
寒意自脊背攀爬而上,如毒蛇般缠绕至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凝了霜。
原来,她对他失望透顶时,竟是这般模样。
姬离走的飞快,面色更是沉郁的难看。
决定了,待回去之后便颁布诏令。
禁情毒!
违者,凌迟。
这些年来,她被情毒坑的次数当真是不少了。
第759章 你是瞎了吗
姬离独自走在北疆都城的街道上。
夜已深了,但都城的灯火仍未熄灭,沿街的商铺门前悬着红纱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曳,将积雪映照出一片朦胧的暖色。
远处的城楼巍峨耸立,檐角挂满冰凌,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偶有裹着厚袄的商贩推着木轮车匆匆而过,车轮碾过积雪,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很快又被新落的雪掩埋。
姬离站在长街,她抬头望向远处,那里是北疆皇宫的方向,灯火辉煌,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与这市井的寒寂泾渭分明。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趾高气扬的声音:“你是瞎了吗?”
姬离抬眸看去。
只见一华衣男子蹙眉瞪着眼前的少年,两人似是方才相撞。
那华衣男子锦衣玉带,腰间悬着金丝玉佩,一看便是世家子弟。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冷声道:“哪里来的贱民,是没有长眼睛吗?”
被撞的少年身形单薄,一袭素色棉袍已被积雪浸湿半截。
他低着头,手指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襟,露出的半截手腕苍白如雪,隐约可见几道尚未痊愈的伤痕。
他虽然看上去狼狈,可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刻在骨子里的沉稳。
这么一比较,竟比这满身华服的公子还要像贵族。
只是他微微侧着身子,叫姬离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见他不说话,那华服公子又推了他一把,“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吗?”
华服公子身边的小侍瞧见眼前之人虽然形容狼狈,可一身衣衫的料子却是极为讲究,于是斟酌的开口:“我家公子是安王府世子,你是哪家的?”
姬舒缓缓抬眸,唇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眼底却冷得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