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接过，放到鼻尖嗅了嗅，这熟悉的味道让他脸上出现了一瞬的怔然。
“这东西……妻主从何而来？”
“买的。”姜离随口丢出两个字。
陆昭眼波微闪，“妻主特意为侍身买的吗？”
姜离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
陆昭小心的打开油纸，取了一块放在口中细细咀嚼，而后，蓦的红了眼睛。
姜离望着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她伸出指腹，轻轻擦拭男人唇角的碎屑：“怎么了？”
陆昭摇了摇头，声音哽咽：“突然想到了……已故亲人。”
男人没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桌边，吃着手里的糕点，一块接一块。
可吃着吃着，眼泪就忍不住的重重砸下。
这似乎还是姜离第一次见这个男人落泪。
先前，军棍加身他也是面不改色，而今却……
姜离沉沉的叹息一声。
她能理解陆昭。
她每每记起将军府的那一幕，依旧会红了眼睛。
姜离拿走陆昭放在唇边的糕点。
“陆昭，别吃了。”
陆昭轻轻垂下眼眸。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又狼狈：“殿下，我让陆家蒙羞，也让殿下失望。”
姜离捧起他的脸。
四目相对，男人长睫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姜离无奈的扯了下唇角，她突然凑近他，唇轻轻贴了上去，未曾深入，浅尝辄止。
她道：“陆昭，你信我吗？”
迎着姜离的目光，陆昭坚定的点了点头，“信！”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始终信我？”
陆昭郑重的点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信殿下。”
姜离闻言，忽然就笑了。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轻柔。
第547章 殿下她……要反
“怎会蒙羞？你是陆家的骄傲，本宫对你亦从来未曾失望，否则，便不会于你说那些话了。”
姜离看见陆昭眼睛亮了一瞬，眼神犹如深夜的湖面，平静无波，却藏着深不见底的暗潮，在无声的涌动。
姜离红唇微勾：“于我眼里，你是跳出礼教规矩束缚的海东青，其实……陆昭你一直都很耀眼，仿若不羁长风，穿梭于山川林海，我知晓，这世间的繁文缛节困不住你，你那颗炽热之心，注定要在广阔天地间翱翔。”
“我会为你筑起一道高墙，你尽管振翅高飞，那是属于你的荣耀之地，在那里，你将凭借无畏，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篇章，让世人皆为你的风采所倾倒。”
陆昭震惊的看向姜离，眸中似有火星飞溅，稍纵即逝，却灼人心神。
他从未听殿下说过这样的话！
原来，她从不曾觉得自己是无用的。
迎着他的目光，姜离指腹摩挲着他的唇瓣，“陆昭，振作起来，这太平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陆昭清晰的瞧见姜离眼中一闪而过的凉意。
不过须臾，他就好似明白了什么。
殿下她……要反？
脑海里，忽然就想起姜离先前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他与殿下还不熟，殿下说要送他做上禁军统领一职，条件是——
“他日，为我开一次方便之门。”
原来，这方便之门，是谋逆！
陆昭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呢喃：“可这又如何呢？反便反了吧。”
陆昭再次看向桌上剩下的糕点，却发现里面藏了一张纸条，此刻只露出了一角。
他一惊，立即将那纸条拿了出来。
当看清上面的字迹时，他瞳孔微缩。
是姑母的字迹。
她说：“陆昭，如果这封信送到你手上的时候便说明姑母已死，陆家一门忠烈，不会相互残害，姑母从没想过要害你，只是这陆家军需要一条生路，只有姑母死了，这陆家军才能交于你手，才能真正的为殿下所用，殿下方能安心。”
“我本可以将这消息带入坟墓，让你依旧信着殿下，依附于她，可姑母总是放心不下，故而想让你明白，不可轻信于人。”
“尤其你的心上人为当权者更是不可轻信，殿下能走到今日便可说明她心性非常人，你务必谨慎，莫使自己与陆家军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切记，你能信的，只有你自己。”
陆昭猛地攥紧了手，信纸瞬间就被捏得皱皱巴巴。
陆昭纤长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心中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东西，此刻却不由得再次想了起来。
慢慢的，将其串成了一条线。
半晌，陆昭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容里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苦涩与嘲讽。
“原来是这样。”
不愧是殿下，好个一箭双雕！
竟将陆家军与暗阁轻而易举的就这般收入囊中，让他与沈妄对她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