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微微停顿,低笑一声。
“那马鞍的装饰,北疆之人惯以皮毛镶嵌,彰显威武,而你所用之马鞍,虽看似华丽,却透着东夷的精致繁复,与北疆的风格大相径庭,还有你的步态,北疆女子骑马纵横,步伐大开大合,而你却略显拘谨,虽极力模仿,却仍不足,种种迹象,皆让本宫断定,你绝非北疆七皇女。”
牧兰渊沉默不语,只是狠狠的盯着姜离。
迎着他的目光,姜离低笑:“看在五十万两的份上,这一次,本宫不追究你是何身份,有何目的,可若下次相见,本宫定取你性命。”
牧兰渊眼底一片森冷,“如此,我倒还要多谢殿下了。”
“不必言谢,你既不是北疆皇族之人,那走之前便让四皇子暂留西越,待日后商榷之后再由使臣迎至北疆。”
牧兰渊不可置信的看向姜离,他本想在半道杀死四皇子,好让北疆与西越的联姻烟消云散,而今,她却不许自己带走四皇子。
如此一来,他倒贴了五十万两白银,还有赤焰马,最后竟一无所获?
牧兰渊冷然的牵动唇瓣。
罢了!
至少让他知道这皇太女并非传闻中那般昏聩无用。
定杀之!
不过须臾,牧兰渊便为姜离想好了最终的归宿。
临走前,他笑的犹如一条剧毒之蛇:“但愿殿下能一直好运。”
话落,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夏棠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抬手擦去额间渗出的汗珠:“主子,这人既不是七皇女,那会是谁?”
姜离瞧着牧兰渊离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东夷王女她几乎都打过交道,其中几位王女还死在了东夷的政变之中。
至于眼前这人倒是十分陌生,让人一时想不起来,甚至都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东夷王室中人。
“罢了。”姜离眸色幽深,“不管她是谁,既冒充北疆七皇女入我西越便说明那七皇女已死,此人行事这般张狂,定有所图。”
眼眸流转间,姜离便做出了决定,“传令于陆家军,半道埋伏,截杀此人!”
“是!”夏棠行了一礼,转身便退了下去。
姜离环顾四周,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这秦楼不失为一个探听消息的好地方,既然那人不要,自己便经营下去吧,只是……谁能替她经营这秦楼呢?
脑海里,莫名想到了鹤清词。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愿不愿意?
第394章 殿下今夜不去陪沈侧君吗
夜阑人静,沉香院沉浸于如水的月光之中,青石小径蜿蜒,宛如银蛇游弋。
庭院中央,一池碧水泛着微光,微风拂过,送来缕缕清香,古雅的亭台楼阁在月色下轮廓分明,飞檐斗拱透着神秘。
石桌上,一壶清酒,两只酒杯,鹤清词独立其间,衣袂飘飘,仰望星空,心中万千思绪皆付与这寂静的夜。
他瞧着天边的残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仰头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站在一侧的安童欲言又止。
鹤清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准备喝下,那酒杯就被一只手拿走。
“背的伤都还未痊愈,怎就开始饮酒了?”说话间,姜离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我记得鹤侧君并非是贪杯之人。”
鹤清词没想到今夜姜离还会来看望他,眸中闪过一抹别样的复杂。
他在桌边坐了下来,眸光淡淡的扫过姜离用过的杯子,“殿下今夜不去陪沈侧君吗?”
姜离摇了摇头,“明日是七皇女启程归去的日子,本宫身为皇太女,自当亲自送行,得早起。”
鹤清词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黯淡。
他不再说话,只是拿过方才那只杯子斟满了酒,一杯一杯的喝着,仿佛能千杯不醉。
瞧着他的举动,姜离也未曾阻止,只道:“有心事?”
鹤清词欲言又止,随后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没有,只是这酒乃新春刚酿的,不是什么烈酒,味道尚可,便多喝了几杯,殿下可要尝尝?”
姜离摇头,“刚刚尝过了,味道太过……”
话音未落便见男人垂下了眼帘,于是,姜离即将出口的拒绝又转变成了:“方才喝的太快了,倒是没尝出个什么味,可以来一杯。”
“嗯。”鹤清词微不可闻的吐出一个音节,那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拎起酒壶,微微倾斜,那琼浆玉液便缓缓流出,酒线如丝,悠悠落入杯中,溅起细微的涟漪。
他自始至终都低垂着眼眸,宛如深潭之水,静谧而幽邃。
月光映照着他身上,勾勒出冷峻的轮廓。
此刻,他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静止,唯有那酒液入杯的潺潺之声,微风拂过,衣袂飘飘,更添几分出尘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