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以正当理由惩罚小宫女,就算她真的偶尔不讲理,又有谁敢置喙呢?
雅利琪根本没把这些闲杂人等放在心上,处置完宫女后,她神色自若地回到寝殿,吩咐下人将纸挂上,便开始做起了今天的功课。
她手执毛笔,在宣纸上挥洒自如,字迹刚劲有力,一如她的性格。
不过乌云珠听说了之后,还是捏了一把冷汗,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匆忙忙赶回来。
“妹妹,听说你今天处置了一批宫女?”她微微喘着气,脸上带着担忧之色,斟酌了一下言辞,小声问道。
雅利琪头也未抬,只是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手中的毛笔依旧在纸上游走。
乌云珠急了,向前走了两步,眼中满是焦虑,“你怎么这么冲动啊,这要是传到皇阿玛的耳朵里头......”
“那怎么了?皇阿玛不说我罚的好,难道还会袒护那群嘴上没把门的宫女?”
雅利琪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眼神坚定而自信,丝毫没有半点担忧之色。
乌云珠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可是你的名声不就坏了?”
她们是主子,当然有惩罚奴才的权利。
可是纵观之前的公主,那都是温柔娴静的,没哪个会去惩戒奴才。
毕竟她们就算是不高兴了,也可以告诉她们的额娘,不会损自个儿一丝一毫的名声。
那些人不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才来激雅利琪吗?
毕竟现在她额娘还没入主后宫,没人能给她撑腰。
雅利琪把凌厉的笔锋一收,重重地写下最后一个字,冷哼道:“名声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受委屈?”
从小额娘就教导她,别人的看法根本无关紧要。
管不住别人的嘴,那就不要活在他们的嘴巴里。
名声该要要,不该要的时候,那就不要!
乌云珠一噎,喃喃道:“那日后嫁人可怎么办?还能不能嫁个好人家了?”
这是自她懂事起,额娘就在她耳边耳提面命的事儿。
女人的前半生拼的是阿玛,她们俩有皇阿玛护着,前半生无忧。
而后半生呢,看的就是丈夫和儿子了。
即使贵为公主,跟额驸感情不和,也没有好日子过啊。
雅利琪这就更不能理解了:“好不容易投胎成为公主,难道还是来受女人的委屈的吗?”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傲气,“能成为额驸那是他们的荣幸,不是天底下顶顶优秀的男子,那可入不了我的眼。”
“再说了,世界上男子那么多,这个要是敢对我不好,那就再换一个。”
她虽然还不懂什么少女心思,但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对于未来的生活,要是能跟温宪姑姑那样跟额驸琴瑟和鸣,那算是额驸运气好。
要是不行,她也绝不委屈自己。
乌云珠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毕竟女人就天然弱势于男人。
她这一辈子要有好日子过,可不就是要讨好男人才行?
夜,如墨般深沉,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紫禁城的宫殿之上,凉如水。
乌云珠的心也是如此,被妹妹倒转乾坤的话吓的冰凉。
乌云珠抓着团扇,认真地看着雅利琪,“可是婚姻之事,并非权力的较量,而是要相互理解、相互包容。”
“你若一味地强硬,额驸即便表面顺从,心里也未必服气,时间久了,感情自然不会和谐。”
雅利琪毫不在意的反驳道:“咱们公主身份高贵,为何要委屈自己去迁就别人?难道就不能让额驸顺着咱们的心意来吗?”
“女人忍让男人,又不是天理~”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姐妹俩谁也说服不了谁,乌云珠搬出了教养嬷嬷:“可是你这样,不怕嬷嬷们罚你吗?”
两姐妹被接进宫之后,就专门住在同一殿里,内务府按照康熙朝的惯例,派来了教养嬷嬷教导她们规矩。
宫里的规矩当然比府里的规矩大的多,乌云珠都有点应付不来。
而且嬷嬷们的手段,可没那么温和。
就算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她们站在“为你好”的制高点,想要罚你你就有苦说不出。
雅利琪毕竟是嫡公主,脾气又硬,嬷嬷们暂时不敢对她动手。
但是她就不一样了,被她们不动声色的罚了好几次,有苦说不出。
这样的苦楚,她当然不希望雅利琪也承受,便苦口婆心的劝。
雅利琪本来还没想到这个,一听她这么说,就猜到姐姐受了嬷嬷的磋磨。
她先是关心了姐姐一场,接着就勾起了嘴角。
正愁没有正经的借口去养心殿,借口这不就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