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转头对玉娘道:“小丫头,说好了我不管死活的,处理了头上的伤口,你就要给钱的!”
玉娘抿抿嘴唇,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银子,万分不舍的给他,“钱给你了,但是你后面还得来换药啊!”
大夫不觉得这个妇人还能活,这才每次换药都要先收钱,就怕下次就是死讯了。
闻言他含糊的点点头,表示他下次一定会来。
四爷脑子“嗡”的一声,甚至都理解不了大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紧握着林茗烟的手,看向玉娘:“他说什么?什么死活......”
“不会的,侧福晋那么好的人,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玉娘深深的相信着。
“四爷您不知道,当初发现你们的时候,侧福晋头上有老大的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不过是抬回家的功夫,那血就不流了。”
“现在才换了一次药,一天的功夫,这口子就好多了。”
“所以侧福晋一定能好的!”
她从小在村子里长大,那马大夫能有多大本事她还不清楚吗?
要说这是大夫的功劳,她可不信,肯定是因为侧福晋这么善良,有神佛保佑呢。
要是林茗烟醒着,一定会感谢那张强身健体符,让她受伤后都能这么快速愈合。
但是她现在还没醒,四爷也只能接受这玄学的说法。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只要是对茶茶好的事情,什么都能接受。
他打来一盆水,撕下一片里衣的布料,轻柔的给她擦了擦脸和手。
“茶茶,你快点好起来吧,”四爷死死咬紧牙关,避免在外人面前哭出来。
玉娘站在边上等了一会儿,外头有人喊:“玉娘,贵人醒了吗?”
“娘煮了点海带汤,让他们填填肚子吧?”
话声未落,一个用头巾包着头发的大娘从外头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摆着两只小碗。
四爷打眼望过去,那小碗里头是清清的汤水,点缀着几根藻绿色的海带。
这碗说是汤,不如说是一碗咸水,海带就是起个调味的作用的。
玉娘看着他的目光,不好意思道:“贝勒爷,家里实在没什么吃的了,您先将就一下。”
可不是她哭穷,家里最后一点银子,已经付给了马大夫。
这海带还是她刚刚去海边现捞的,四个人要吃上一天,总是不太够的。
不过她跟娘亲都没什么怨言,毕竟这钱还是侧福晋赏的。
要不是她,她们娘俩早就没命了。
现在只是发愁,这顿吃完没了下顿,怠慢了他们可怎么办?
四爷肚里空空,两天没吃东西了,也不管是汤还是水,拿过来就喝了个精光。
味道是真的不好,里面连一点干货都没有,算是勉强混了和水饱。
等会儿一泡尿,肚子就会再叫起来。
他看着恩人这家徒四壁的,心知肯定是没办法了,这才只能给他们吃这些。
习惯性的去摸荷包,摸了一个空,荷包早就被刀疤脸给抢走了。
他摸了摸袖子里,倒是那拆下来的银丝,还缠在衣服上。
把银丝抽出来,团成一团,递给玉娘道:“拿去换点米来吧。”
他跟茶茶不是海边人,天天吃海带怎么能行?
玉娘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嗫嚅着道:“是。”
她也不想的,但是家里实在是啥也没有了。
四爷把剩下一碗海带汤留下,便打发人出去,自己守在林茗烟床前等着。
玉娘一出去,跟她娘亲一起喝了一丝海带都没有的汤,这才松了口气。
玉娘的娘亲人称风婶,年轻时丈夫死在海上,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
等玉娘五六岁上下,她那十五岁的儿子出海,也再没能回来。
两人在渔村里是待不住了,这才随着她哥哥去了京城讨生活。
现在京城待不下去回来后,家里这两间草屋还在,但是里头的东西却烂的差不多了。
好在贵人给了点赏银,这才置办了两张床一张桌子,勉强把日子过了起来。
“都是那个杀千刀的张大成,竟然敢悔婚!”风婶一想起这个,一天要在家门口骂上三回。
这桩婚事是她丈夫拿命换来的,当时要不是她丈夫死,就是张大成的老爹死。
可是就这救命之恩,张大成这个没良心的,还是悔婚了!
玉娘经历了这么多人情冷暖,早就看淡了,“娘,我们别指望别人了。”
“这个世道,女人指望谁都失望不了。”
“不管是丈夫、儿女,都没有自己来的可靠。”
风婶一噎:“话是这么说,可我们两个女人,怎么能养活的了自己呢?”
就说出海吧,没两把力气,根本不可能控制住船。
甚至渔网撒出去都没本事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