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长公主略作思忖,看向梨花带雨的韩令仪,接着道:“只是如今情况有些特殊,你与宴安之婚仪,万不可逾越穆岁安。”
简而言之,便是无任何大婚仪式。
毕竟当初,穆岁安入府之时,蔺聿珩未曾亲迎,二人亦未拜堂,甚至连一位宾客也无。
然而,穆岁安有皇帝赐婚,又是蔺聿珩原配发妻,地位本就高于平妻。
若韩令仪草草入府,名义上虽为临安郡王之平妻,但在世人眼中,其与妾室无甚区别……
“长公主……”韩令仪心有不甘,欲为自己再争取一下。
待她见到昭阳长公主那凝重而冷漠的神色时,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苦心筹谋多年,却一朝尽毁,韩令仪再无退路,亦别无选择。
“令仪多谢长公主怜惜,余生必定会孝敬长公主,如亲生母亲般……”
原配发妻又如何?只要穆岁安此生无子嗣,她依旧能将临安郡王府……牢牢握于掌中。
“令仪,本宫待你仁至义尽,望你切勿再生其他心思,安生度日。”
言罢,昭阳长公主缓缓起身,深深看了一眼韩令仪,继而转身离去。
宴安恪守规矩,不肯在成亲一年内再迎平妻,但婚姻大事,终究还是听从父母之命。
令仪入府,既不负她与广平侯夫人昔日交情,又可为穆岁安添堵。
那小土匪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便莫要怪她不留情面……
因昭阳长公主的再次传召,蔺聿珩刚刚下值,只得回去面见自己的母亲。
他甫一回府,尚未落座,昭阳长公主便将韩令仪之事悉数道来。
“令仪不堪那些流言折辱,今日卯时突然于内室中自缢,幸而其贴身丫鬟及时发现。”
“我与其母交情尚可,这些年你亦对令仪温和有礼,你二人志趣相投,倒也是般配。”
“六月初六乃良辰吉日,届时你迎令仪入府,婚仪一切从简,不会折损穆岁安颜面。”
寥寥数语间,昭阳长公主已然将此重大之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蔺聿珩眉头紧锁:“……”
韩令仪竟然生出轻生之念,他着实有些惊愕,而母亲的仓促决定,更令他无奈至极。
须臾,他低声道:“母亲,父亲仅有您这一位妻子……儿子耳濡目染,亦有此想法。”
“况且,穆岁安很好,我只想与她共度此生,不愿再被其他女子打扰。”
蔺聿珩直视着自己的母亲,神色认真地道出心中所想。
第63章 “忤逆”母亲之言
因蔺聿珩的惊人之语,原本宁静安逸的屋内,气氛仿佛瞬间凝滞,变得无比沉重压抑。
昭阳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渐渐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宴安……你可知道自己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
昭阳长公主的声音略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与失望。
紧接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又追问道:“难道说……你的意思是……此生你只要穆岁安一人,不再纳妾了?”
话音落下,昭阳长公主缓缓执起桌案上那只精致的鎏金茶盏。
然而,她并未像往常一般,轻抿一口香茗,而是轻轻摩挲着上面雕刻精美的兰花花瓣。
“母亲……”蔺聿珩颔首承认,“儿子确有此意,心中一直有此想法。”
“母亲,您与父亲亦是如此……想必对于儿子之心,您应该不难理解。”
话至此处,蔺聿珩再次躬身向母亲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大礼。
虽说父亲离世时,他年仅六岁,但有些事情,依稀留存于心间。
母亲占有欲极强,甚至不允许父亲身边出现任何一位女子,即便是丫鬟。
正因如此,当穆岁安深情款款地向他表露心意时,他愈发坚定此念——
今生今世,唯愿与穆岁安一人长相厮守,绝不再纳其他女子入府。
“宴安……本宫生来是嫡公主,自可让世间男子跪伏于脚下……穆岁安又是何等身份?”
昭阳长公主冷笑一声,又道:“若非飞云寨被招安,她连给你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其父如今是武将,但人的出身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话虽残忍,但事实如此,唯金枝玉叶方有能耐断绝男人纳妾之心,甚至豢养面首!”
言罢,昭阳长公主重重放下茶盏。
即便是出身名门望族之闺秀,也难逃为夫纳妾之责。
面对母亲的斥责,蔺聿珩坦然地抬头直视,恭敬道:“母亲,儿子只想要穆岁安一人。”
短短一句话,却是他第一次如此果决地忤逆母亲之言。
见儿子那坚定的眼神,还有话中难掩的执拗,昭阳长公主只得改变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