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岁安瞅着耀眼夺目的木匣,故作矜持道:“这……不太好吧?”
“甚好!”蔺聿珩颔首应道,而后笑容满面地代妻子收下厚礼。
“岁岁安心收下即可……”乔随彧亦面带慈爱地应和,“长者赐,不可辞。”
穆岁安闻言,展颜一笑,随后赶忙端过另一杯茶水,笑吟吟道:“二爹爹请用茶!”
“咳咳——”
昭阳大长公主和蔺聿珩听到穆岁安这声称呼,不约而同地轻咳两声,几欲笑出声来。
“……”乔随彧幽幽瞥了一眼身侧憋笑的穆风,“穆兄,你可真够小气的。”
紧接着,他伸手接过茶盏,细细品尝着这杯清香四溢的女儿茶。
二爹也是爹,听起来还不错……
“老乔,二爹总比公爹亲近,你就甭挑三拣四的了!”穆风乐呵呵道。
他随即将目光投向蔺聿珩,顺手接过其手中的女婿茶,仰头一饮而尽。
“小子,咱已是一家人,许多事你还是要向你爹多多学习,以后也能好好帮着岁岁。”
别的暂且不论,这小子在处理纷争与矛盾方面,倒是一把好手!
无论大事小事,他总能以理服人。
“小婿谨遵岳父大人教诲!”蔺聿珩毕恭毕敬地行礼,认真应道。
“嗯……”穆风点点头,“如今正值春耕农忙时,务必要保证杓城瘟疫进不了郓州城门。
“还有一事……”他又看向穆岁安。
“棠棠的衣冠冢已立……那么就把你二人的院子打通,再重新修整一下。”
“两个小家伙渐渐长大了,提前给他们每人安排个独立小院。”
穆风这番话的意思,已不言而喻。
自此以后,飞云寨山巅之上,再无乔棠立足之地,亦不得踏入一步。
“阿爹……”穆岁安欲言又止。
“岁岁!”穆风收敛笑容,打断自家闺女的余下之言,“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秦王死后,乔棠既选择以殉情的方式假死,便说明她打心眼里……放弃了飞云寨!”
“她分明可以孀居归家,但偏偏自个放弃了‘乔棠’这个身份……”
说到这里,穆风伸手接过蔺聿珩递来的茶水,以润润嗓子。
“除了咱们自己人和几个心腹,寨中其余人等皆以为乔棠已身亡,她再回来算什么!”
“若是以后她返回郓州的话……”
“让她改名换姓,就说是……乔棠的孪生姐妹,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蠢货丫头,秦王“死”之前,让他给你一封和离书,以重获自由身。
等回到飞云寨后,再想法子接回秦王不就结了?权当是改嫁呗!
“阿爹……”穆岁安叹道,“想必是皇帝出的馊主意……临了还算计了棠棠。”
彼时秦王病重垂危,又陡然得到救命的药引,自然是欣喜若狂,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皇帝这一招,可谓是彻底斩断了棠棠重归飞云寨之路。
毕竟已逝的秦王孺人,光明正大地死而复生,倘若深究起来……乃是欺君罔上之罪。
棠棠与秦王心性过于纯善,此番着实低估了皇帝的城府。
“阿爹……”
“哎呀!我还约了人呢!”
穆岁安本欲再争取一下,但知女莫若父的穆风,丢下这句话,便迅速起身溜了出去。
“岁岁……”乔随彧终于缓声开口。
“此生棠棠能夫妻和睦,且得到婆母的疼爱,也算是一种天大福气。”
“日后她若有难,你帮扶一把,已是仁至义尽,其他不必强求太多。”
言罢,乔随彧徐徐起身,继而推着昭阳大长公主,去寻找两个孩子。
“夫君呀……”穆岁安皱着眉头,小声嘟囔着,“你说他们会来郓州吗?”
“会!”蔺聿珩毫不犹豫地回答。
乔棠对秦王言听计从,此番怀锦恐怕是犯下了两个错误——
其一,他认为,以皇帝对妻子的所谓真心,会对飞云寨格外眷顾,然帝王之心不可测。
其二,妻子视乔棠为家人,想必会不顾一切地迎乔棠归家。
这种想法并无不妥,毕竟妻子嘴上虽说不再理会乔棠,但一直心系之。
如若不然,妻子也不会托江湖友人暗中保护乔棠周全,直至其在覃台镇安顿下来。
然而,岳父大人却过于理智……
“罢了……此事以后再说吧。”穆岁安挽着蔺聿珩,一同往外走去。
“四月初寨中练兵,这是我第一次与阿爹对练,万万不可丢人啊!”
“蔺军师,你不许偷懒,得好好帮我出谋划策!咱们争取……将阿爹打得落花流水!”
“夫人……”蔺聿珩幽幽提醒,“那可是你的亲爹……我的亲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