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婿愿为岳父大人效犬马之劳。”
蔺聿珩未有丝毫迟疑,当即拱手向穆风表达自己的忠心与态度。
“倒还有救!”穆风对这个女婿的怨念似乎又消减了一点点。
“……”秦王试图说些什么,但穆将军连他这个秦王都不予理会,又岂会顾忌秦王妃。
“阿爹!”穆岁安摩拳擦掌,“吃饱喝足后咱去过几招呗?我手痒痒……”
“柳姨你来一旁看着,仔细阿爹又出阴招踹我!棠棠啊,你带秦王去菜地逛逛消食!”
话音未落,穆岁安一手一个,迅速将穆风与柳如月拽离凉亭。
乔棠心领神会,遂赶忙携秦王去瞧一瞧那几块长势喜人的菜地。
于是,须臾之间,在灯光与月光的交相辉映下,凉亭内恢复了静谧无声。
蔺聿珩和乔随彧,这对生离长达十五年的父子,一人如青松般站立,一人似磐石般端坐。
二人四目相对,却又相视无言。
他们身上所着,皆是一袭淡雅的青蓝色衣袍,隐约之间,彼此竟有几分对方的影子。
于月光映照之下,宛如两块温润的蓝田玉,散发着温柔宁静的光芒。
终于,蔺聿珩上前半步,仿佛鼓起莫大的勇气般,略显哽咽地开口——
“父……父亲……”
“珩儿,好久不见了……”
第211章 贤婿啊!
见到蔺聿珩完全怔愣当场,乔随彧正欲起身,却见他缓缓跪地——
“父亲……”
时年已二十有一的男子,将头伏在自己父亲的膝头,低声呜咽,似与稚子别无二致。
“抱歉……这十五年来,终究是为父缺席了你的每一步成长。”
乔随彧稍作犹豫,伸手轻拍着儿子的后背,素日平静的声音,不禁也染上几分颤意。
这些年,他当真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亲生儿子……
“珩儿……你字为宴安?”乔随彧旋即想起一事,“若是我未记错,你出生即被赐‘姜’姓?”
他出生寒门,深知配不上金枝玉叶的嫡长公主,儿子的姓氏与名讳自是由皇家做主。
“是……儿子自己取字‘宴安’。”蔺聿珩拭去眼泪,轻声回答父亲的问题。
“当年您出事之后,母亲便令我改为父姓……说您一脉单传,不能让蔺家断了香火。”
当年其余公主所生之子女,无一例外皆是随驸马姓,唯他一人特殊。
然而,父亲对此毫无怨言,只道母亲贵为长公主,如此方为合情合理。
“宴安,起来吧。”乔随彧俯身将比自己还稍高些许的儿子扶起。
“你母亲未至此处兴师问罪……想必是你劝说了许久吧?”他随即问道。
“……”蔺聿珩轻轻摇头,“实则是皇祖母将母亲强行带入宫中,否则……”
此时母亲神思恍惚,对于妻子所言的来日方长,实难听得进去。
“想来太后……还是一如当年……那般殚精竭虑,宠溺爱女。”
说着,乔随彧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负手往凉亭外走去,蔺聿珩在其身后徐徐跟上。
临近十五之日,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也即将再度迎来圆满。
月光如瀑,倾洒而下,将父子二人本就颀长的身影拖得更长。
“穆风虽易急躁,但有勇有谋,军中亦不乏懂兵法谋略之人,岁岁与棠棠都长大了……”
“宴安,为父看得明白,你是真心喜欢岁岁,她对你也颇有好感,你二人定会相守一生。”
“如此再不会累及他人了……为父之心甚感欣慰,此生足矣……
清风徐徐,乔随彧的声音,显得平静而柔和,却在蔺聿珩心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父亲言下之意,宁愿孤身赴死,也不想再与母亲有任何瓜葛。
“父亲……”
“宴安,好好待岁岁,若无她,为父难以度过那几载重伤的艰难岁月。”
蔺聿珩话刚出口,乔随彧便云淡风轻地出言将其打断了。
“走吧,随我一同去瞧瞧他们父女的交手,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精彩。”
亲人已逝,儿子长大,他只想重新回到郓州,继续做乔随彧,而非行尸走肉的蔺驸马。
然而,恐怕这只能是奢望了……
须臾之后,乔随彧和蔺聿珩一同漫步至前院,恰见穆家父女激烈角逐。
“阿爹——你又出阴招!”
只见穆岁安一边叫嚷,一边从树上飞身落至屋顶,穆风则紧追不舍。
“兵不厌诈!兵书你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啊!瞧你现在钝的……估计整天偷懒不练功!”
穆风拳拳带风,攻击凌厉,口中还在喋喋不休地教训闺女。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穆岁安龇牙咧嘴,猛然抬脚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