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兄,岁岁只是仁善……”乔随彧下意识地出言维护穆岁安。
“乔大哥!”柳如月大惊道,“你这是遇到采花贼了?衣裳怎会被……撕成这般模样?”
乔随彧赶忙拢紧衣襟:“……”
“那个……柳姨啊……”穆岁安挽住柳如月的胳膊往屋内走去,“这事吧……有点小复杂。”
说话间,她悄然摆了摆左手,示意乔随彧先行回屋更衣。
见她如此,乔随彧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素来清冷的眸中亦带着笑意。
“别看了,那是我的亲闺女——”
穆风突然犯起了幼稚,特意放轻力道肘击一下乔随彧,同时在其耳畔幽幽提醒一句。
“……”乔随彧只是笑而不语,继而不紧不慢地朝着后院走去。
“老乔,这事都怪你!整天背着我教岁岁什么仁德仁义!”
“咱是土匪!会砍人脑袋就行!这些老夫子的观念都是废话!”
穆风因衣袍上溅到鲜血,遂与乔随彧同去更衣,一路上絮絮叨叨,好似村口老大爷。
“穆兄……你且放心……我已无碍。”
乔随彧与穆风相处十五载,深知穆大当家最是擅长口是心非了。
这人只是想岔开话题,以便让他暂时忘却方才的惊悚之事。
“老乔啊……你给兄弟说实话……你真是那瞎了眼的驸马?”穆风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
“……”乔随彧闻言,脚步稍顿。
“算了算了!”穆风摆摆手,“咱先去换衣裳,待会边喝边聊,省得你还得说上两遍。”
无论老乔的身份是什么,反正现在都是他的兄弟、飞云寨的军师!
这么好的军师,可是难得一见!
若是到最后……老乔当真做回长公主的驸马,那他就算是绑,也要给老乔偷回郓州!
蔺闻璟?惟之?什么破名字!还没有他给老乔起的“乔云”好听呢……
与此同时,秦王府中。
郑国公亲自送郑华英回府,太后差遣而来的太医随之抵达。
或许是为了打听穆风的消息,郑国公夫人亦假借探望郑华英之名,悄然来至秦王府。
“国公爷……”太医诊治许久,满脸无奈地走上前,据实禀报。
“老夫虽竭尽所能,然秦王妃左侧的两颗牙齿,实在是保不住了。”
“因喉咙受到外力伤害,秦王妃也难以恢复昔日的嗓音,这沙哑之声会伴随她余生。”
“此外,秦王妃的左小腿,似是撞到什么坚硬之物,有轻微骨裂。”
禀报完毕,太医轻轻摇头,随即径自移步至一旁,认真开具药方。
秦王妃本就身子受损,余生恐将会缠绵病榻,即便其精心调养,也难有二十载寿数。
而今遭此一劫,无疑是雪上加霜!
“穆家父女……简直是欺人太甚!”
向来沉稳持重的郑国公,此刻因穆风的嚣张跋扈而怒火攻心。
“穆岁安重伤华英……还有穆风那个老匪首……竟敢在太后与皇后面前,妄图取华英性命!”
“我堂堂百年国公府,难道还会惧怕区区匪窝不成!”
说到这里,郑国公将目光移至一旁神情恍惚的自家夫人身上。
“王妧……自你侄女身陷死牢,你便整日浑浑噩噩,莫非已经忘却了自身身份与职责!”
“……”郑国公夫人垂眸低语,“我身子不适,未免过了病气给华英,还是先行离去吧。”
话音未落,她挺直肩背,未再看郑国公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呵呵!除家世外,这个大半截身子埋入黄土之人,怎配与那人相提并论!
“你……”郑国公望着她的背影,心中虽有愤懑,却也不禁生出几分难以置信之感。
自己这位向来温顺恭谦的妻子,何时竟变得如此有脾气了?
“父亲……”郑华英哑声开口,“乔军师竟是……蔺驸马!那穆岁安与乔棠岂非多重依靠!”
话刚出口,她顿时面露痛楚,只觉喉头传来一阵刺痛。
那种感觉,犹如被生锈的利刃,一点一点地缓缓切割着自己的咽喉。
“哼!”郑国公眼神冷峻,“蔺驸马不足为虑!失踪数载,且无权无势!”
“只要穆风不在了……穆岁安便如同失去根基的浮萍,将会任人宰割!”他鄙夷道。
穆岁安之所以敢肆意妄为,无外乎是仗着自己有位战功赫赫的父亲。
他不屑于处心积虑,去针对一个深居后宅的女子!擒贼先擒王,方为永绝后患之举。
他偏不相信,自己学富五车,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大字不识的土匪……
直至傍晚时分,乔府大院内,一座凉亭之中,气氛是一片温馨融洽。
穆风坐在上首之位,穆岁安与乔随彧则分别落座于其左右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