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鸢,如今朕需静养数月,国本之事着实迫在眉睫……”
“晋王是个好孩子,朕明日一早便昭告天下,册立他为储君,即日起上朝替朕监国。”
言罢,永兴帝当即见到宸贵妃露出惊愕不已又夹杂着欣喜的神色。
他愈发觉得这是目前最佳决定——
皇权若是落入太后手中,此后他再想夺回来,必定是难上加难。
晋王虽野心不小,但这孩子却极其孝敬母妃,且格外疼爱幼妹。
只要他将宸贵妃母女牢牢掌控于自己的手心,根本不怕晋王翻出风浪。
待他身体恢复康健之日,若是晋王不敬君父,他自可将其废之,反正他还有其他儿子。
须臾之后,宸贵妃仿若终于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她当即伏地叩首——
“臣妾叩谢陛下厚爱,此生有幸得遇陛下,实乃臣妾三生有幸……”
“平身吧……”永兴帝缓缓转头望向窗前宫灯,“此刻是什么时辰了?”
“寅时将至。”宸贵妃回道。
“薛正!”永兴帝低声唤道。
闻声,薛公公快步进入殿内,于龙榻前躬身行礼,静候旨意。
“即刻令中书省拟旨,册立皇三子晋王姜奕承为太子,入主东宫,即日起太子监国。”
“至于广平侯府……则交由临安郡王与秦王同去审查!”
永兴帝只觉此刻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去筋骨,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诺!”薛公公躬身应道。
“陛下……”宸贵妃满脸担忧,“您暂且休息会吧!晋王孝顺,万事都会前来禀报您的。”
“臣妾先去处理韩令仪之事,必定会让今夜的所有人闭紧嘴巴。”
“自今日起,臣妾与诸位妹妹会轮流至龙涎殿为您侍疾……”
宸贵妃的千叮万嘱未尽,永兴帝的身体已再难支撑,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她抬手拭干脸上泪痕,继而起身往龙涎殿外走去。
行至殿门口,她脚步稍顿,对御前太监与侍卫郑重吩咐道:
“尔等需得好生照顾陛下!”
“后宫嫔妃,除却皇后之外,无论任何人来此,皆要禀报本宫!”
言罢,宸贵妃登上轿辇,华丽的仪仗缓缓离去,气势不减皇后之仪驾。
此时,她那美艳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担忧之色,更不见丝毫深情厚意。
取而代之的,则是笑意盈盈,其中甚至还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与畅快。
若非为了儿子的储君之位,她恨不得让皇帝即刻龙驭归天!
国本未立,一旦皇帝驾崩,太后与郑国公府,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将秦王推上龙椅。
秦王占嫡占长,此乃名正言顺。
待到秦王登基,即便身体病弱,但只要膝下有一子,那也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毕竟自古以来,纵观历朝历代,皇位皆是父死子继,而非兄终弟及……
宸贵妃凝望着东方,那一抹从晨曦中渐渐浮现的鱼肚白,恰似当年明媚张扬的自己。
她的目光穿越层层云雾,仿若已经看见了朝阳从天际冉冉初升。
崭新的一天终于来临了,想必今日又是艳阳高照、风和日丽。
依稀记得,数年之前,皇后娘娘曾问过她一个令人发笑的问题——
“安若鸢,你是真的爱陛下吗?”
彼时,她的回答是:爱呀……她当然是真心实意地爱皇帝了!
时至今日,这个答案依旧不变。
对此,宸贵妃笑而不语,她只说自己是真心爱皇帝,又不是某个男人。
即便是一条丑陋不堪的狗,坐在那金光闪闪的龙椅上,她也爱呀……
……
辰时将至,穆岁安与蔺聿珩刚刚用完早膳,便携手前去探望太后。
二人刚行至门口,便听闻殿内传出一阵怒不可遏的斥责之声,还有瓷器落地的声响。
他们尚未听明白是什么事,忽闻昭阳长公主的惊呼声骤然响起。
刚苏醒三个时辰不到的太后,再次晕厥过去了……
“公子、夫人!”就在这时,青柏疾步走过来,压低声音禀报,“晋王被册立为太子!”
“中书令亲自拟旨,陛下颔首,此刻中书舍人已在含元殿宣旨了……”
册立太子乃是大事,需经礼部与钦天监择选良辰吉日,祭天地宗庙,流程礼仪繁琐。
如今诸多流程化繁为简,想必一日之内晋王便可顺利完成大典。
从今以后,晋王殿下,就是大雍最为年轻的东宫之主了……
“原来如此……”穆岁安偷觑一眼太后的寝殿,小声叹息道,“难怪太后气急攻心呢。”
不过,晋王成为太子,总归是对飞云寨有利,此事倒是可喜可贺。
此时,蔺聿珩眉头紧蹙,想到昨夜种种变故,他总觉得韩令仪之事与宸贵妃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