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开口询问之际,穆岁安不自觉地挽起自己的宽大衣袖。
引路的宫婢脚步止住,低眉顺眼地转过身来,战战兢兢道:“郡王妃……奴婢不知您是何意?”
“哦?”穆岁安微微一笑,摩拳擦掌地走上前,正欲抬脚——
岂料,就在这时,一位粉衣侍女突然现身,她猛然抬手,一掌狠狠地劈在宫婢后颈。
宫婢瞬间晕厥过去,粉衣侍女二话不说便将其扔到了一旁的荷花池中。
穆岁安双手叉腰:“……”
姑娘,我早知你在身后,还有青杉那个呆头鹅也在,能不能给个机会?
“郡王妃……”粉衣侍女道,“属下是长公主的暗卫,今夜奉公子之命,于暗中保护您。”
郡王妃既想将此人扔进湖中,她自然不会让主子亲自动手。
“此外,前方殿内燃着迷情香,闻之可令人内力暂失,意乱情迷。”她紧接着禀报。
“……”穆岁安撇了撇嘴,“这些人真是毫无新意,又是下药!”
“罢了,谢谢你啊,还是先带棠棠去方便一下吧……”
话语稍顿,她转头吩咐一句:“你留在这里瞧瞧,究竟是谁下的手。”
说完,穆岁安牵着乔棠,跟随着长公主的暗卫,往左侧宫道走去。
隐匿在假山上的青杉挠了挠头,迅速掠向前方宫殿,来个瓮中捉鳖……
与此同时,麟德殿内的蔺聿珩,借口出去透气,刚起身整理衣冠。
突然,一位小太监躬身上前,压低声音禀报:“临安郡王,郡王妃身子似有不适,此刻正在文华阁中休息,请您过去一趟。”
“……”蔺聿珩斜睨一眼,仿若对其深信不疑,“嗯……前方带路吧。”
妻子的身边除了青杉,还有数名身手极佳的暗卫如影随形,何况秦王府的暗卫也在。
今夜他安排妥当,妻子即便在皇宫大内四处游荡,亦是无甚大碍。
有些麻烦他欲亲手解决,但那些阴私的手段,他却不想让妻子知晓……
不多时,蔺聿珩独自一人抵达了文华阁东侧偏殿,看似未带任何侍从。
他仿佛没有半分迟疑与戒备,遂抬手轻轻推开了眼前的朱红殿门。
他抬眸望去——只见宛如弱柳扶风般的韩令仪,正泫然欲泣地立在殿内。
“聿哥哥……你终于来了……”
第166章 万寿节(二)
一轮弯月高悬于广袤无垠的夜空,宛如银钩,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清风徐徐,轻柔地吹拂着,带来了丝丝缕缕的凉意,阵阵芬芳馥郁的花香随风而至。
廊下那一盏盏精致华美的宫灯,随风轻轻摇曳,光影忽明忽暗。
蔺聿珩静静地负手而立,身影被拉得长长的,他的面庞被倾泻而下的阴影笼罩着。
“这一声称呼,令人恶心至极。”
他的声音冰冷而森寒,那深邃如潭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闻听此言,韩令仪摇摇欲坠,身体几乎站立不稳,嘴角却艰难地扯出一抹苦涩笑容。
“恶心至极?可是……我分明已经这般唤了你整整十年啊!”
她的话语中满是哀怨和不甘,甚至还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绝望。
“十年的岁月,如此悠悠漫长……你从未对我说过半句重话……”
韩令仪的声音渐渐低沉,她的眼中仿若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
“然而,你大婚仅两月,便将我们十年的感情弃之如敝履,试问我如何不心生怨恨!”
说到这里,韩令仪的悲痛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泪水簌簌而落。
蔺聿珩面无表情地看着韩令仪,他嘴唇轻启,吐出了四个字——
“自作多情!”
话音落下,他微微侧首,似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左侧几案上的鎏金香炉。
熏香袅袅,香气怡人,闻之有些像是安神静心的安魂香。
“韩令仪,过去十年,我从未对你有过半分男女情爱,仅有朋友之谊。”
“只可惜,你数次害我夫人,而今我与你之间,唯余深仇大恨。”
说话间,蔺聿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香炉之上,未再多看韩令仪一眼。
“……”韩令仪苦笑连连,“那你今夜为何会前来?你向来聪慧,不可能想不到此乃阴谋。”
“你分明是在担心我……才会背着穆岁安前来寻我!你莫要否认……”
言及此处,韩令仪一步一步地靠近蔺聿珩,双眸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似在观察什么。
此香药性猛烈,只需两息之间,便会让人意乱情迷,彻底失去理智。
最为重要的是,中药之人会不受控制地将眼前人,看作自己心中的挚爱。
为何蔺聿珩的眼神依旧如此清明?
“韩令仪,你认为你的医术亦或制药的本事,能与陆太医相提并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