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必须在临行前得到薛老太太的一句保证——保证她不会太难为莞丝。
那嬷嬷最是了解薛老太太的心思,知她十分厌恶苏莞丝,便道:“这有何难,老太太嘴上答应了世子爷,等世子爷一走,想怎么收拾苏氏都凭你的心意来。”
薛老太太却嗤笑一声道:“你也太小瞧赜礼了。”
薛赜礼将冬儿留在了京城,就是要让冬儿做他的眼睛,替他审视着有没有人欺负苏莞丝。
若薛老太太做的过分了,那么薛赜礼就会将史家那一对犯了事的子侄送进刑部大牢里。
“都是他们不争气,去和人家抢什么粉头娼妓,还纵容家奴去打人,结果闹出了人命来。”
薛老太太摇摇头,想到当年史家的富贵体面,再想想如今不成器的史家子孙,心里只剩无奈与叹息。
送别薛赜礼那一日,唐氏流泪不止,哭得十分伤心。
苏莞丝也红了眼眶,柔声嘱咐薛赜礼:“夫君一定要平安归来。”
薛赜礼握着她的柔荑,琥珀色的瞳仁里布满不舍,嘴里却笑道:“最多半年,半年我就回来了。”
苏莞丝忍着不让眸中的眼泪落下,只道:“妾身会替夫君尽好孝顺祖母母亲的本分,夫君不必挂念家中事务,一切有妾身呢。”
夫妻两人的体己话还没说完,正街另一头的太子车马之中便走来了个老嬷嬷。
那嬷嬷朝薛赜礼屈了屈膝,道:“太子和太子妃请世子爷过去说话。”
薛赜礼一下子沉了脸,朝着老嬷嬷走来的方向望去,只看见太子妃的车马大剌剌地停在路上。
他冷声道:“殿下若要寻我说话,自有内侍相请,不必嬷嬷操心了。”
说着,他就往太子所在的酒楼走去。
酒楼之内置了许多席面,席面是为太子与薛赜礼西北之行而饯别。
皇后娘娘不能亲自送儿子出京,却让身边的姑姑们来送行。
薛赜礼越过太子妃的马车,瞧也不瞧里头的丹阳县主,一径走上酒楼雅间,高声问太子:“方才太子妃身边的嬷嬷来唤微臣,说殿下寻微臣有要事相商,可是殿下即刻就要出发去西北?”
太子一向温文尔雅的脸色上露出几分阴戾。
只是这阴戾转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朝薛赜礼笑了笑,只说:“再等半个时辰出发。”
薛赜礼故意一闹,让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也听见太子妃无礼放浪的行径。
当日,等太子与薛赜礼一行人启程去西北后。
那姑姑便目露凶光地带着太子妃回了皇宫。
皇后娘娘听闻此事,气得砸碎了手边一套汝窑瓶的茶具。
她指着丹阳县主的鼻子骂道:“太子是天潢贵胄、人中龙凤,你是什么货色,也敢为了个外男侮辱本宫的儿子?”
丹阳县主跪在地上不声不响。
皇后娘娘发了狠,这些年太子不受皇帝喜爱,淑妃贤妃更是对她屡屡不敬。
她这个皇后做的实在太憋屈了些。
如此丹阳县主犯了她的忌讳,她是一点都不愿心慈手软,不仅让丹阳县主在凤藻宫罚跪了两个多时辰,还将她身边的宫女和嬷嬷们统统调换成了自己的人。
丹阳县主本是打算趁着太子与薛赜礼都不在京城,好好地磋磨一番苏莞丝。
没想到皇后娘娘会调换了她身边所有的人手。
这下,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皇后娘娘的眼睛。
她若平白无故地去磋磨苏莞丝,摆明是为了薛赜礼的缘故,等同于在挑衅皇后。
所以,丹阳县主只能忍着这口气。
好在没几日的功夫便是宫宴。
薛国公府也在受邀宾客之中。
丹阳县主苦苦忍耐,总算是等到了能整治苏莞丝的机会。
她还悄悄给康王递了消息。
之前,康王便展露出过对苏莞丝的兴趣。
如今薛赜礼不在京城,他想做什么都随他的心意。
丹阳县主嫉恨苏莞丝已嫉恨到了心理扭曲的地步。
她想,若是苏莞丝名声有损,清白不在,薛赜礼还会像从前一般喜爱她吗?
若她成为了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荡.妇,京城之中又岂会有她的容身之地?
如此想着,丹阳县主便激动得好几夜没有睡好。
好不容易等到了宫宴那一日,她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寻薛国公府女眷们的踪影。
却听伺候的内侍们说:“此次宫宴,薛老太太不幸病倒了,世子夫人衣不解带地伺候着薛老太太,也不小心染了风寒,只有邹夫人出席了。”
丹阳县主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没从内侍的话里反应过来。
*
夜色迷蒙。
苏莞丝披着厚厚的墨狐皮大氅,正在廊庑上看着云枝和红雨两人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