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赜礼却是硬生生从金嬷嬷手里接过了汤药,喂着唐氏尽数喝下后,才肯离去。
离去前,他还笑着对唐氏道:“母亲,咱们薛国公府的富贵已到顶了,不需要姻亲来稳固权势,您早日接受表妹这个儿媳,说不准就能早日抱上嫡孙。”
他一走,屋内立时传出了一道药碗砸落于地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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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明星稀。
苏莞丝记得薛赜礼的吩咐,倚靠在罗汉榻上缝制起了香囊。
算上刚缝制完的扇套,她有两件礼物要送给薛赜礼。
云枝在一旁打下手,瞧见苏莞丝心情愉悦,便道:“姑娘瞧着心情这般好,可是因为世子爷的缘故?”
苏莞丝一抬眼,笑着道:“是因为他。”
不过她心里弥漫着的喜悦与男欢女爱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她敏锐地意识到薛赜礼对她的喜悦越来越深重。
想来,没过多久,她就能达成自己的愿望了。
主仆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双儿却端着茶盏进了屋,也不管苏莞丝有没有发话,便笑着道:“姑娘,快喝茶吧。”
云枝见状立时如炸了毛的小猫一般瞪着双儿:“姑娘没传你,你为何进屋?”
双儿脸皮厚的很,闻言只笑道:“奴婢瞧着姑娘做了许久的针线活,嘴该干了,云枝妹妹也真是的,这些点小事都不能为姑娘想到吗?”
她不经通传就进屋叨扰苏莞丝,还倒打一耙指责云枝。
云枝是愤怒不已,一旁的苏莞丝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双儿还要上前跟苏莞丝套近乎,不想苏莞丝却只冷冷地说道:“你先出去,下回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她难得这般疾言厉色,双儿却半点都不害怕,只笑着说道:“奴婢既是奉了老太太的吩咐来照顾姑娘的,就要尽职尽责,不能辜负了老太太的一片心意。”
既是薛老太太派来她伺候苏莞丝,某种意义上,双儿代表的就是薛老太太的脸蛋。
她赌苏莞丝不敢开罪薛老太太。
果不其然,苏莞丝听了这话后只是笑道:“这是自然,你先出去,一会儿我会唤你进屋伺候的。”
双儿一走,云枝气得直跺脚:“这双儿真是可恶。”
苏莞丝淡淡笑道:“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放心,她张狂不了多久。”
眼瞧着薛赜礼就要娶她为正妻,又正在为了她与薛老太太和唐氏硬顶着抗争,苏莞丝才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她本是不想对史清兰下手的,可她又是挑唆着薛老太太惩治自己,又派了个双儿来月华阁做奸细。
实在是烦人。
“这史清兰做事如泥鳅般滑不溜秋,不好抓她的把柄,倒是只能从双儿这里下手。”
苏莞丝嘴角勾起一抹抹笑意,笑着笑着便愈发松快惬意了起来。
气鼓鼓的云枝瞧了一眼她,只纳闷道:“姑娘怎么这么开心?”
“我在笑史清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双儿是她的大丫鬟,她竟也舍得给了我。”
这等同于将一个极大的把柄交在了苏莞丝手上。
云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道:“她初来京城,自是不会信任咱们府上的丫鬟的,只会信任双儿和玉碧她们。”
这些丫鬟里,双儿是最无用的一个,所以史清兰才会将双儿安插进月华阁。
“她也知晓我不会信任双儿,只是想借着老太太的名义给我添堵而已。”苏莞丝道。
况且双儿只要成了月华阁的丫鬟,多少也能打探些消息回去。
当日夜里,苏莞丝便让云枝去安睡,让双儿守夜。
她有夜起的习惯,这一夜里更是反复醒了几回,每一次双儿刚睡着,就会被突然起身的苏莞丝给唤醒。
这样折腾了三夜,双儿眼下乌青一片,白日里做活都有些魂不守舍。
苏莞丝夜里也睡得不安稳,白日里没什么事可做,时常补个觉。
可双儿奉了史清兰的命令,白日里也要顾着打探消息,并不能休息。
到了第四日,苏莞丝还要双儿守夜,双儿怎么也不肯了。
云枝便用“薛老太太重用她,双儿自该肩负起照顾苏莞丝的重任,怎能推辞”这一番说辞来堵双儿的嘴。
又熬了一夜,双儿白日里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便在耳房里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却听见云枝在外头嚷嚷。
说姑娘的一支红玛瑙玉簪不见了。
那可是世子爷送给姑娘的玉簪,姑娘爱的跟什么似的,除了去公主府赴宴的时候戴一戴,平日里是怎么也不肯离身的。
云枝正带着丫鬟们找玉簪。
“别是哪个小蹄子手脚不干净,若是让世子爷知晓了此事,可没她好果子吃。”云枝裹着愤怒的话语从庭院里飘到了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