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已经不在青花院。
她睡到浑身骨头都酥了,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床,然后才伸手摇了摇床边的铃铛。
梅香一路小跑着进了内室,欢喜道:“娘子,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大公子是骗我的,你得了什么重病呢。”
秋长歌虚弱地笑道:“体弱,嗜睡。萧霁人呢。”
“大公子早上才走,昨晚怎么撵他都撵不走,还不让我进内室。”梅香委屈地瘪嘴,告状道,“娘子,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过分。太专断独裁了,日后若是真的嫁给他,娘子,你就要被他管的死死的了。”
秋长歌弯眼笑,萧霁的脾气比她想象的要好,至少梅香还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而不是弃尸乱葬岗。
“他脾气这样坏,又是主子,你以后莫要惹怒他。”
“是,娘子。”
梅香心想,大公子那种树叶掉下来都怕砸到脑袋的人,她说几句也不会拿她怎样。
秋长歌起来洗漱,见外面放晴了,心情也极好,她这病秧子身体只要睡眠够,第二日就跟没事人一样,这样的身体也挺好,有一种到了极限就自动关机续航的感觉。
“秋娘子在吗?”雪鸮笑眯眯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梅香打起帘子出去,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事情?”
雪鸮:“公子让我送合婚的庚帖来。”
跟着庚帖一起来的,还有早上才去采买的果子、糕点、锦缎、喜被什么的,反正公子觉得要买什么,他就去采买。这才是刚开始,后来他就怕公子将自己的家当都送给了秋家娘子。
梅香见他带了不少东西来,喜笑颜开,难得给了一个好脸色:“进来吧。这是我家娘子的庚帖得要问过了秋姨娘才晓得。”
雪鸮微笑:“不急的。”
废话,能不急吗?哪里有人头天定亲,第二日就送合婚的庚帖,如今二郎君也回府了,公子那脸阴沉的他都不敢近身,还是赶紧把亲事都定下,免得夜长梦多。
梅香见他带来的都是果子吃食,还有喜被和几批上等的锦缎,瞪大了眼睛:“你家大公子不会是去打劫了吧?”
雪鸮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些都是老太爷赏给我家大公子的。”
也拿老太爷出来顶锅。反正秋家娘子也不会真的去问萧家老太爷。
梅香:“我说呢。”
虽然如此,梅香还是很开心地进了屋子,悄悄地在秋长歌耳边说道:“大公子让人送合婚的庚帖来,还送了好些东西,就是送的不得门路,哪里有人不下聘礼,直接来送合婚庚帖的。大公子还送了喜被和锦缎。”
梅香打趣地笑,这大公子蔫坏了点。喜被是要盖的,锦缎估计是给娘子裁新衣裳的。想的还挺周全的。
秋长歌扶额:“你将东西登记入册,然后都收好。”
梅香:“是,娘子。”
梅香将东西都搬到箱笼里,再将吃食都拿到小厨房,忙前忙后,还时不时地喊雪鸮去搭把手,直到事情都处理妥当了,这才去秋落霜的院子问娘子的生辰八字,写庚帖。
雪鸮没走,也不太敢空手回去,就等在青花院里,闲来无事就将院子里的积雪清扫了一遍。
秋长歌见他手脚利索,眼里有活,十分的能干,垂眸微微一笑,难怪萧霁喜欢将他带在身边。谁能想到眼前扫院子的书童,就是昨夜在秋意居大杀四方,将满朝权贵压制的动弹不得的监察司副使呢。
果然书童随主子,一样爱装爱演,人前卑微弱小,人后杀伐决断。
“雪鸮,你家公子今日有事?”
雪鸮隔着窗户,飞快地应道:“是的,娘子。”
他家公子上早朝去了。昨夜秋娘子累到晕倒,公子有些不高兴,将这笔账全都算到了六皇子和镇国公府的头上,一大清早就去落井下石了。
不过他觉得公子最不高兴的事情,就是萧家二郎回来了。
雪鸮暗暗摇头,男人的直觉,整个萧府就这个萧家嫡长孙有点难缠。公子向来是不待见他的。
“哦。”秋长歌弯眼问道,“昨夜我从秋意居回来,还不知道后续的事情呢,那位镇国公府的孙娘子也不知道如何了,不知道有没有被监察司的鬼面具们抓走。”
雪鸮:“……”
秋娘子也对监察司有偏见?那完蛋了,公子身上这层皮还能扒下来吗?
“娘子放心,那女娘是镇国公府的娘子,不会有事的。”
有事的是六皇子,夜里私自出宫,还私底下和镇国公的人接触,公子直接参他一个结党营私,没准要被禁足半年。雪鸮嘿嘿地笑,笑了两声脸色微僵,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秋娘子为何问他秋意居的事情?
雪鸮暗叫一声不好,忍不住抬眼看去,只见秋家娘子素颜素衣,柔弱不能自理地歪在窗边喝茶,似是闲谈,但是那侧脸美若天仙,却有一种深不见底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