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简单泡了澡,洗去一身的污垢,换了干净的衣裳,四处打量着简朴的屋子,只见屋内陈设虽然简单,但是布局十分的雅致,书架上堆满了医书和九州志,博古架上摆放着各色罕见的晶石,木窗下还有一架焦尾琴。
她翻看着书架上面的医书,只见医书里密密麻麻都是注释,像是孩童时期初读医书时留下的不解,后来成年后医术见长,重新添加了一些注释,改良了一些方子。
书中注释字迹端正清晰,一笔一划都自有风骨,明歌仿佛看见了一个年轻儒雅的医者伏在桌案前,尝百草,写注释的身影。
她眼眸微深,翻阅了好几本,终于在一本医书内找到了屋子主人的名字——长琴。
长琴?明歌合上医书,愣愣地发着呆,内心隐隐有着异样。
“风郎君,女娘在吗?”屋外传来柳午兴奋的声音,“我和丽娘来给女娘磕头道谢,守山人答应帮丽娘和赵老伯治病,只取了我药材钱,说拿山下的食物相抵就好。”
风眠洲冷淡的声音传来:“知晓了,我会转告明歌的。”
“郎君,你都不让我们进去吗?刀叔也来了。”柳午嘀咕道,“郎君,虽然我们都知晓你喜欢女娘,不喜欢别人靠近她,但是道谢总是可以的吧。”
风眠洲:?
明歌怕这小子再说出更多令人尴尬的话来,连忙打开木窗,说道:“我在呢,你们进来吧。”
柳午等人连忙进来。
“女娘,我们打算在山庄待一日,等拿了药就回甘州去了,春日了,赵老伯担心误了春耕的时日,丽娘也要回去养小鸡小鸭,胡家四郎君说,愿意让我们去帮他看顾城郊的一处庄子,以后丽娘养鸡鸭,赵老伯种点麦谷,我出门赚银子,我们就不愁吃喝,再也不用担心挨饿受冻了。”
柳午犹如打开话匣子的话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丽娘过来给她磕头,明歌扶着她,没让她跪,淡淡笑道:“其实我们生来就是一样的,女娘膝下有黄金,跪天地神明和先祖,跪爹娘即可。希望你们日后会越过越好。”
丽娘红着眼圈说道:“多谢女娘,女娘于我们就是再生父母。”
柳午嘿嘿笑道:“好像是的,刀叔说,他每年求药都是用金子来求的,我们好像没花什么银子。”
明歌看向刀客:“你女儿的药求到了吗?”
刀客木讷地点头,此次来山庄不仅求到了药,而且求到了一年的药,守山人说,此次的药方内加了一味新药材,只要再吃一年,就能断了病根,往后他都不用再来了。
他这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磕了三个头,说以后依旧每四月来一次祁连山,告知他九洲的消息,只是。
刀客神情微微迟疑,那时,守山人背过身去,眼圈发红,只说了一句话:“不需要了。”
好似那么多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一个结果,往后这座山门再也不需要知道九洲的消息,不需要与山下来往了。
刀客跪下去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日后但凭女娘差遣。”
明歌看向风眠洲:“诸位与我是合作互利的关系,你们带我来祁连山,我出银子,药是你们凭本事求来的,无需谢我。我并非北地人,不久就会离开北地,若是你们真的感念山门的赠药之情,等离开祁连山,莫要向外界提起守山人就好。”
柳午等人一口答应。
刀客:“女娘可是要去空灵谷?此去凶险,我愿意护送女娘前去!”
柳午迟疑了一瞬间,咬牙说道:“虽然我武艺不佳,但是也算是一个男人,我也愿意护送女娘去。”
明歌微微一笑,看向风眠洲:“他会护送我去的。”
刀客和柳午看向清俊如玉,一张铁弩能击杀无数雪狼的风家少家主,再看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莫名想到了一个字:同生共死!
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谊不过如此。
刀客:“如此,我等便不叨扰女娘休息了,我会在山庄内多留一段时间,等女娘平安归来。”
三人说着朝着明歌和风眠洲行礼,退出房间。
明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淡淡说道:“我想回家了,风眠洲,以前我向往中洲的繁华和凶险,觉得我生来就是要闯荡一番,潇洒红尘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都不重要。”
她看向风眠洲,她想念大月山的小动物,想念那些夜里垂钓的时光,想念山下吆喝的酒铺子,还有行走叫卖的冰糖葫芦,想念阿娘的药圃,云雾天宫的藏书阁!
对于柳午和丽娘来说,养一窝小鸡小鸭,种几亩田地,便是幸福,对刀客来说,治好女儿的病就是幸福,对她而言,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才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