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人好像说了什么话,次卧女生瞬间浮现出被刺痛的神情,随即,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纸被扔在她怀里。
次卧女生的头颅渐渐朝街口转去,张了张嘴又没说出话,像是在目送什么人的背影。
“可能她很忙吧。”次卧女生自言自语道:“我不应该占用别人太多时间……”
林棋冰不禁有些疑惑,她刚刚在和谁讲话?是她的同学?朋友?还是喜欢的对象之类的。
次卧女生重新坐下来,那个纸条方块显然放松了她的心情,她抹了把眼泪,将那玩意小心翼翼地展开。
然而,她全身都僵住了,眼睛直勾勾地出了神。
林棋冰站到次卧女生的背后,借机瞟向那张纸条,她自己也愣住了。
纸条上的字迹是学生考试体,算是娟秀,但笔画带出浓浓的情绪,只t有一句话:
【绝交吧,对不起,我实在受不了你,别再来烦我了! 】
林棋冰有些怜悯地看向次卧女生,她想起了对方床底那本空荡荡的同学录。
显而易见的是,可能是由于家庭原因,次卧女生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朋友,这怪不了和她绝交的那个人,但也怪不了她自己。
次卧女生扶着墙站起来,她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表情也被抽空,仿佛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预料。
她朝一个遥远的方向走去,林棋冰忽然感觉到,次卧女生的身躯是如此虚弱,虚弱到不正常,跟一个快要散架的玩具娃娃似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叮叮当当散落一地胳膊和腿。
“回家了……回家了……”次卧女生喃喃道,那重新折成方块的纸条从她指间滑落,她的眼里没有了任何情绪。
一个死都不愿回家的少年回了家,因为她无处可去。
林棋冰并不是很懂这种青春的痛楚,但她有点郁闷,尤其是对于次卧女生的未来。当一个人被各种外部环境同时挤压,她又能再向内求什么呢?
那躺在路沿上的纸条方块散发出淡淡的光芒,随着滚烫的水波而轻轻摇动。
第二个发光的信物。
林棋冰刚要将它捡起来,忽然有几道远远近近的影子闯入了邪祟视觉。
一只被金属包裹的尖头皮鞋踏在了纸条方块上。
“晚上好。”一个轻快但疯狂的男声。
血色鱼鳃站在林棋冰身前,从上到下俯视着她,他和柳叶一样,身上没有明显的防护类道具,不知是如何隔绝滚水高温的。
但无论如何,他赶上来了,看上去不仅要争夺信物,还要对林棋冰下手。
林棋冰一声不吭,一下眼还没眨完,忽然手掌处的黑晶盔甲瞬间化作长矛与盾壁,朝着血色鱼鳃戳推而去。
对方被猝不及防震退了半步,但鞋尖一勾一踢,竟将方块纸条带到半空,伸手去拿。
林棋冰的长矛顿时支出无数条狼牙棘刺,扎向血鳃的手,两根触须卷住方块纸条,正要往回带,却被一道劲风打偏。
那是一支细细而短小的弩箭,比烧烤的竹签子大不了多少,血鳃和林棋冰同时转头,只见一张有些陌生的面孔在墙后露出半边。
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主播,胸口赭色针牌倒挂,钱默东手下的人。
那人一击得手,眉宇却沉稳地没露出喜色,手掌一旋一收,那钉在纸条旁的弩箭,就要往回拉扯,被林棋冰和血鳃一同截住。
这下三方聚齐了。林棋冰彻底确认,三个团队的所有主播都被扔进了同一个混乱的时空,他们争抢的对象就是发光信物。
“好多人啊。”血鳃好像更兴奋了,他捂着肚子笑了两声,忽地从夹克内襟掏出两支烟花筒似的东西,同时捏爆了它俩的尾巴,“那就来一起玩玩吧!”
两道剧烈的火焰在血鳃手中喷出,如龙蛇般宛转,刹那间冒出的烟雾就蔓延开了,空气——或者说水底浑浊起来,只有那喷吐着的火树银花。
林棋冰心中一沉,血色鱼鳃的炸弹功夫比她想的更加老道,他竟然能让火焰在水底燃烧。
火光很快吞噬了这条夕阳下的街道,能见度基本等于零,林棋冰在邪祟盔甲的护卫下并没受到伤害,但灼灼热意还是不断渗进来,只剩她胸腔中的一片阴凉。
什么都看不见了,邪祟触须探向纸条坠落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难道已经被血鳃得手了?
不,那道远处的钱默东部下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蹿了过来,在火光中和血色鱼鳃交上了手。
他们缠扭在一起,仿佛在跳一支血腥的双人舞,血色鱼鳃的实力远高于那个人,但那人的精明带有钱默东的影子,身法极其灵活老道,血鳃的大多数攻击都被躲开,不过后者也只是游戏性质地逗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