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血色鱼鳃,他理了理黑蛇皮夹克的衣襟,腰间的蛇骨链子苍白而醒目。
互助者的队伍齐齐一震,林棋冰看见路曼从队伍中走出,站到皮百里的侧前方,血色鱼鳃的动作连变都没变,他看着路曼二人就像看一对不太熟的老朋友。
“又是互助者啊,没想到你们会再次来到这个地方。”血鳃的声音被地底的触须捕捉到,笑意冰冷。
皮百里的表情十分阴沉,路曼倒是更轻松,她上前不知说了什么,几人一阵沉默。
忽然,血色鱼鳃转过头来,看往林棋冰的方向,仿佛若有所感。这人敏锐得令人胆寒。
林棋冰已经藏在界门之外的高墙后,地底的邪祟触须疾速收缩,她从视觉死角潜回面包车中。
“被发现了吗?”沐朗问道。
“没有。”林棋冰摇摇头,“快走。”
面包车缓缓发动,汇入主路车流,消失在无尽的路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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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是,血色鱼鳃很可能与路曼等人达成了某种协议?”李再站在会议室中,眉头轻皱。
血鳃能和互助者一起筹谋什么?恐怕只有林棋冰这一个共同的敌人。
只是路曼和皮百里能算计得过血鳃吗?这显然是个小概率事件,他们并不知道血鳃真正的计划。
“恐怕双方是互相利用,并不能形成真正的同盟。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林棋冰说道。
“什么?”
“钱默东。”
事情的最开始,宋启三之所以能假借于天圭的身份,潜入互助者联盟搞破坏,都多赖于钱默东对林棋冰的“好意”。
“钱默东到底想要什么?难道今天这一幕才是他的真实目的,希望互助者联盟和生命洄环勾结在一起?”
林棋冰颇有一种山雨欲来的预感,血鳃既已做了这么大盘的局,恐怕他不会拖延到初赛开幕了。
如果给昨日派对进入初赛的机会,万一林棋冰在剧本中升级,他要面对的会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对手。
“我觉得有必要去找一回钱默东。”林棋冰站起身,她的脑袋忽然一冷,骤然看向李再和沐朗,说道:“徐先生……董珊!”
黄山被宁静静“绑架”,血鳃怎么可能会毫无动作?这是一直被忽略的一点,他已经掌握了徐先生,也就将几乎整个提灯人攥在手里。
就算把提灯人剥皮拆骨,他一定会查清这件事。林棋冰一直在等血鳃的动作,可是董珊定时传回的消息中,始终说提灯人没有异样。
血鳃在等什么?
“我出去一趟。”林棋冰决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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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的昨日派对驻地寂静非常,各处防卫森严,石头主动值了后半夜的班,批准人是侯志,石头站在核心岗哨的监视器后,注意着总部的动向。
林棋冰的身影始终没出现在总部门口,她待在里面,一直没有出去。石头向远方发出一段信号。
可没人知道的是,林棋冰早就不在那里了。
她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某处街区中,军刀柄部的钴蓝珠子微微发烫,这次瞬移的大方向没问题,此刻林棋冰来到了几千米外,钱默东所盘踞的地方。
后者现在是一方无名诸侯,他有自己的一众部下,事实上,互助者联盟的接连两次溃败,充实了这些未被定义的叛逃者对钱默东的信心。
他们现在仍佩戴赭色针牌,只是将其旋转了九十度,调转了针尖所冲的方向。
林棋冰很快摸到钱默东的住所,这是一栋二层带花园的小楼,洁净整饬,像是个老干部疗养房似的。
预料中的层层戍卫并未出现,花园周围几乎是空的,像是在等什么人入侵一样。
会是一个陷阱吗?
林棋冰在阴影中等待了27分钟,钴蓝珠子再次盈满能量时,她才缓步潜向花园内部,地底触须扩展到周身几百平米的范围,替她监视所有风吹草动。
还是没有人来,林棋冰没去触碰正门,而是轻快地翻身爬上外墙,有一扇窗户是虚掩着的,她从那进了二楼。
“把窗户带上,我岁数大了,不喜欢吹风。”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林棋冰将窗户一推,她看见钱默东坐在一把摇椅上,闭着眼睛养神。这人才四五十岁,未免有些过于造作。
那对清癯的眼窝皱了皱,对方睁开深陷其中的眼皮,看向她,目光如炬,“我等了你很长时间。”
这倒是指责她的反应慢了?林棋冰不为所动,邪祟舔舐着空气中的热量,钱默东的心跳声证明他是个活人。
“于天圭是怎么死的?”林棋冰冷声问。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于天圭到底死于血鳃之手,而与血鳃媾和的钱默东利用了这一点;
还是钱默东下手干掉了于天圭,只是尸体被血鳃钻空子改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