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再也忍不住饥饿,埋首狠狠地咬向了猪头,发出痛苦煎熬的“啊呃”一声,但他越吃越猛,就好像没有味觉一样。
从侧后面露出的胡须款式来看,他应该是晏二老爷。
“噫,腐肉也吃这么香,他舌头坏了吗?”侯志又想哕了。
胡九万叹气道:“烟鬼的味觉都退化了,而且你没看见,他身上一直在抖吗?瘾犯了啊。”
金猪灯下面的白纸条也转了过来,写着“晏英铭”,应该是晏二老爷的名字。
军痞头子打进晏府后,临时被上峰叫走,估计是把关在厨房里的晏二老爷忘了个干净,也不知厨房外是否有人看守,或者锁成了什么样子,总之晏二最后竟没能出来,饿死或者被腐猪头毒死在了厨房里。
“等等,我发现了盲区。”王老板认真道:“就算晏府仆人都忙着逃难,把这个二老爷抛到脑后了,可冬榆和春杏是他的亲闺女和堂侄女,还有冯章是他准女婿,他们仨既然逃出去了,怎么后来没回来看看,好歹把晏二救出来啊。”
对哦,如果说晏二是没人管才死在厨房里的,说明救他不用筹银子通关系,回来开个门就好了呀。
冬榆和春杏逃出去之后,一定遇到了事情,导致这一走再也没能回来。
“也可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吧。”胡九万苍凉道。
叶老板没什么波动,“又或许是军痞头子离了晏府,虽然没人照管厨房,但府门口被兵丁把守了,不许外人出入,所以冬榆三个才没能回来。”
时间还有二十二分钟,主播们加速移向下一盏灯,是一盏纸鸢灯,燕子形状装饰有香草和牡丹,燕尾如剪,俏丽非凡。
“纸鸢,刚刚冬榆不是和冯章要纸鸢来着?”迟一婉的记性又好又坏,“而且我记得冬榆的闺房里就有一套放纸鸢的瓷人,一共四个瓷人,其中一个的纸鸢还丢了。”
叶老板点头,“对对,最开始十月初六的血字就是写在纸鸢下面的,像是传递某种暗语。”
这么看来,纸鸢很有可能是属于冬榆和冯章的信物,而那个十月初六后来也被印证了,是三十年前冬榆和冯章幽会甚至私奔的日期,只是恰好和夏荻出嫁的日子相合。
所以这盏纸鸢灯的谜底,到底是冯章还是冬榆?
正确概率是二分之一,林棋冰不愿赌,还是从头到尾重新看了一遍纸鸢灯,细节的确有蹊跷之处。
“你们看这t里,燕子头顶这朵花里面藏了东西。”林棋冰指向纸鸢灯顶部,“是一支毛笔和一方砚台,代指笔墨。”
“冯章是少年举人青年进士,可能寓意着他那个时期的科举很顺利。”沐朗跟着说。
而在纸鸢翅膀上的花团中,却斜支出一把枪,枪口正对纸鸢头部,林棋冰淡声道:“枪代表战乱,很符合那个时代的特征。”
“是哦。你们记不记得冬榆那块镜子里的场景?她戴着白花跪在坟墓之前,说'冯章你在哪'。”侯志猛拍大腿。
“会不会冯章在战乱中被打死了,或者乱世参军后牺牲了?可冬榆为什么要呼唤冯章呢?难道冯章不知去向了吗,那坟墓里埋的人是谁?”这个问题之前就没讨论出结果。
叶老板眸光一沉,“既然冬榆戴孝,那么说明死的是她家人,可能是冯章不知去向后,春杏没了?”
林棋冰没有插话,而是继续往下看,纸鸢的腰部和尾部也有花团装饰,上者的花团背后藏了一座山,而山脚下萦绕着极长极曲折的道路,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简单的青山绿水图呢。
而纸鸢尾部则题了两句半文半白的诗:岁末天寒风回燕,旧梁相栖两不知。
“哎,那山水长路可能暗喻冬榆和冯章真的失散了,而后面那句诗则代表两人在互相寻找的一生中,曾经擦肩而过,但到底成了陌路人,对吗?”沐朗有些难过地说。
但不论如何,这盏纸鸢灯都影射冯章多过冬榆,林棋冰拿起红纸条,沐朗持笔慢慢写了冯章两个字上去,毛笔笔尖隔着纸划在手心,墨凉微痒,林棋冰看了沐朗一眼,对方的侧影在灯光中很安静。
第三声铃响,纸鸢灯的白纸条果然写着冯章。
林棋冰本以为会看见冬榆和冯章出逃后的场景,可出现的画面却是昔时晏府,时间点比上元夜宴还要早,一对扎着垂髻的小儿女奔跑着放风筝,叶繁天晴,不知春秋。
“冬榆妹妹,你慢一点,等等我!”
“不要,我要把风筝放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飞到晏府外,飞到蓝天外,自由自在的再也不回来!”
“你又说傻话,可别让晏伯伯听见。风筝飞得再远,线也还在晏府里,它又不是鸟儿能一直飞,线断了就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