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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许侯夫人(270)

作者:法采 阅读记录

崇安一听她要出门去书肆,吓得腿上还没好利索,就要亲自随行。

杜泠静真的只是去挑几本书而已,但见崇安紧张,便让菖蒲将他一道带上。

菖蒲还问他,“安侍卫冒汗做什么?实在紧张的话,不若找根绳,把你我绑起来?”

崇安绑他有什么用,他是怕夫人又走了!

但绳子总不能绑在夫人身上。

他一错不错地看着杜泠静,杜泠静想到之前也是难为了他,便由着他看。

只是她刚到崇教坊的一家书肆,就碰到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祝二哥?”

祝奉,行二,他比蒋竹修还年长两岁。

她叫出声,祝奉便回头看见了她。

“静……”话没说完,连忙改了口,“陆侯夫人。”

他改了往日称呼,面上似乎也有些尴尬之意。

杜泠静虽不觉有什么特别尴尬之处,但见祝奉如此,未提她今日的身份,只是看向他手中拿着的一本厚书里,夹着一张纸条。

她略略意外,“祝二哥也喜好在书中夹纸条?莫不是同人传信?”

就如同她和扈亭君少时一般。

她眸中含了笑,目光扫过祝奉书中那张纸条。

祝奉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他确实是在同人传信,但这张纸条却不是他写的。

杜泠静未看清纸条上面的内容,去看到了落墨其上的一笔字。

她眨了一下眼睛,怔着。

“谦筠的字……”

是蒋谦筠的字,更是他留下的一张久远的字条。

祝奉是近日忆起蒋竹修的旧事,才想到与过世的老友,年少时还曾有过玩笑般的旧约。

他来赴约了他的约,却没想到在这里,竟见到了他已经嫁了人的未婚妻。

若说祝奉方才还有些不可思议的尴尬,此刻见杜泠静认出来蒋竹修的字,他也没什么可尴尬了。

他道谦筠在京城的时候,曾在他常来书肆看的书里,给他留过纸条。谦筠没提前告知他,而他家贫,又只能来书肆翻看此书,第一次翻到谦筠留下的纸条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什么通灵的术法。

“我后来才晓得,是他故意给我留的,我二人凭此,在书中颇为传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每每翻书翻到,心里仍觉惊喜。”

他说到此处,杜泠静就愣住了。

“谦筠同你,也有如此耍玩?”

祝奉说那是年少时候的事了,“我也不知他是怎么想到的,后来专门问了他,他先一直笑,后来才道是有人告诉他的。”

祝奉不知道是谁。

杜泠静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那张纸条上。

这是她与亭君之间的玩乐,她只告诉过两个人,一个是父亲,另一个便是来京看病求学的三郎。

那是殷佑元年,新皇继位之后改号,谦筠与年初来京城求学也看病。

他从前就来过京城,大概隔一两年来一次,每次父亲招待蒋家人,她陪同在侧,同这位蒋家的三哥说话。

但那年不太一样,谦筠的父亲临行前意外跌了腿,不便同他一道上路,独谦筠一人来了京里。

先皇薨逝之后,太妃娘娘与裕王府皆替先帝守孝,不便招待来人,父亲不放心他一个人在京城典院居住,干脆将他留在了澄清坊杜家,让他住到了西跨院中。

他比她略长两岁,但学问上已有些自己的见解,父亲考较了他两次之后,还曾说过,“三郎今岁秋闱,怕不是一举夺魁,取了个解元的名头回家?”

不曾想后来还真就被父亲言中,三郎在那年秋闱正就名列榜首。

他学问身后独到,却从无盛气凌人之势,杜泠静起初问他,还抱着半个学生对先生的心态,但后来却渐渐与他无话不谈。

他总会给她沏上一杯茶,耐心地听她说话,其实她的话不到,但到了他面前,却连日常的小事,也能说得一二,偏他还煞有介事地评上两句。

与和亭君之间的玩耍,她毫无疑问一定告诉过他,但她根本记不清细节了。

没想到他记得,竟与祝奉也有夹在书中,纸条传信的往来。

杜泠静不禁出了神。

就在那年,祖父突然过世,祖父身体分明一直朗健,但前脚生病的信从青州传来,后脚老家再来传信,祖父就已经过世了。

她惊愕不已,见父亲极其地沉默,闷在书房当中,眼中含了水光。

父亲如此,她更加难过,却又不想在父亲面前落泪,夜间睡不着,独自跑去后面小花园的竹林里,一个人坐在竹林里的小石凳上抹泪。

那晚有人提灯走了过来,灯火映在他竹青色的长袍上,一时间,她还以为是竹林里的神祇。

直到他走近,她反应过来,低头抱歉。

“蒋三哥,对不住,我吵到你休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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