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倒是先一步上了马车。
袁瑶衣站在原地想了想,而后跟着进了马车。
马车离开了石头镇,行进在乡间的道路上。因为孟削那帮人就在前面,马车便远远跟着。
就这样,一直到了镇上,眼看着詹铎几人真被带进了衙门。
袁瑶衣站在街上,看着不远处的县衙。想起岳阿伯的话,说是这些男人会被送去修江堤,那么詹铎进去应该不会受罪,毕竟后面要他干活。
可是岳四的情况就不太妙,他背上有鞭伤,不及时处理伤口的话,容易恶化。
“也不知怎样能进去?”她自言自语,手心掐着,想找出一个办法来。
“使点儿银子不就行了?”边上,宁遮道了声。
袁瑶衣看去那个油头粉面的,事不关己的他,说话口气很风凉。
“真能进去?”她问。
“能,”宁遮坚定点头,随后往她站近了两步,一齐往衙门方向看,“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之前就没跟官衙打过交道?”
袁瑶衣当然不曾和官衙打过交道,她一个女子,以前在家里又不出门。
“宁公子请赐教。”她腰身一弯拱手作礼,头微微垂下去。
这个时候,她也顾上别的,先进去看一眼詹铎,知道他的打算,两厢商议才行。
宁遮拿折扇敲着自己的手心,说话不紧不慢:“说起来,我要是插手,会不会给我惹上麻烦?”
袁瑶衣蹙眉看他,跟她说能进去的是他,如今又说怕惹麻烦?
“宁公子不是想与我家公子结伴回去吗?他要是不出来,可怎么回去?”她说道。
宁遮刷得打开折扇,摁在身前扇了扇:“就给我这点儿好处?”
第67章
地牢中又潮又冷,虽然是白天,但是光线极其昏暗,仅靠着墙壁最上方的一处透气孔进来些光亮。
空气中弥漫着杂乱的气味儿,一间不大的牢房,挤了六个大男人,气氛低沉。
詹铎在牢门处站了好一会儿,发现这个地牢关的人并不多,也就几个老弱病残。
果然,就如岳四方才所说,那些衙差抓他们进来,应当就是为了修河堤。
他先前在水师营,后来回京便进了枢密院,对这些地方上的官府知道不多。谁能想到这样的小地方,官府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抓百姓做工?
“咳咳。”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詹铎回头,看见倚在墙角处的岳四正小心的想躺下去,可能是扯到了背上的伤,只能又撑着倚回墙上。
“怎么样?”他走去人跟前蹲下。
岳四长喘两口粗气,声音弱弱道:“这后背疼得厉害,连动都不敢动。”
詹铎扶了对方一把,然后帮着拉下衣裳,去看人背后的伤。
想来那挥鞭子的人下了狠劲儿,如今岳四后背上躺着一条长长的伤痕,真真的皮开肉绽,还在往外渗着血水,像一条狰狞的蜈蚣。
“怎么牢里连个狱卒都没有?”詹铎皱眉,自从被关进来,就对他们不闻不问。
他在军营中见过太多的受伤者,知道伤口最好及时处理,严重的恶化下去,甚至会要了人的命。
而岳四的情况就不太妙,虽说是鞭伤,可是伤很深,还是在阴冷的地牢,伤只会越来越重。
“他们知道咱们跑不了,”岳四强打着精神说道,嘴唇已经褪去血色,“不过就是等明日,带着去江边做工。”
詹铎薄唇一抿:“你有伤,他们好歹该给些药粉。”
大越朝律法,即便是牢中囚犯,也有看病的资格。当然,前提是付诊费。
岳四虚弱一笑:“哪有什么药粉?他们若是讲理,咱们怎会被抓进来?说到底,平头百姓的命都握在他们权贵手中。”
边上另一个村民听了,也是叹声气:“这就是命,咱们生来就给他们做牛做马。挖了最好的药,给了他们,咱们自己生病却没有药。”
詹铎胸口发堵,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村民们口中的那些人,是否也包括他?
他是贵族,天生便拥有高人一等的权利。他从街上打马经过,别人需得给他让路
似乎事情确实如此,他没了身份,现在什么都做不成,连一道不起眼的牢门都出不去。这便就是真的普通人吗?
他心中浮现出袁瑶衣的身影,想起了以前与她的诸般。
她的乖巧顺从,她的柔婉懂事,是不是就同这些村民一样,没有办法?
岳四疲惫的阖上眼睛,低低喃语道:“世道终究是没有公平。”
詹铎看着对方,若不是今天这种状况,他怕是听不到这样的话。以前人在高位,哪里能看到如此的真相?
公平。
大越朝阶级分明,想要公平,的确很难。
可是,百姓的命也是命,他们也有父母妻儿,有三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