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她声音颤着,连着每根眼睫都在发抖,“你分明的知道。”
他知道,哪怕是发怒,他也知道在做什么。所以,她一再拒绝抵抗,他仍是坚持强硬对她。
他的手正捏在她的下颌处,她头一偏张口狠狠咬上
手上一疼,詹铎眉间皱起。她像只猫儿一样,咬着不松口,看似是将所有力气用在了牙齿上,鼻间送出委屈的轻哼声。
他没有抽回手,任由她咬着,耳边是她方才的话。
一股闷气油然而生,由她的话想起了好些过往。一起共患难也好,简单的相处也好,他也曾对她说过,不会委屈她
可现在,她这样狠狠地咬着,何尝不是对他展示的一种排斥和抵抗。
“瑶衣,”他唤了她一声,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淡淡的惆怅,“我们都别置气了,跟我回去好吗?”
回去,只要她跟他回去。
手上的疼感渐渐麻木,想来她已经没了力气。
他叹了声,将她拥紧。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对她如此在意。
第49章
正月十四的夜空,月亮缺了那么一点儿,只等待明日补齐。
月光明亮,照耀着宁静的镇子。正是夜里近亥时,许多人家已经熄灯入睡,黑暗的街道两旁,是用竹竿新搭起的架子,明晚上元节灯会,用来挂上各式彩灯。
月光同样照进院子,像柔软的白霜铺撒开。
房中,袁瑶衣试着腰间的手缓缓松开,而后撤走,指尖抹过腰侧,不禁让她呼吸一滞。
同时耳边听见詹铎的一声叹气,继而他手臂在她脸侧一撑,翻身起来。
她僵硬的动了下脖子,眼睛去看他,他正倚在床柱上,拿手捏了捏眉心。
帐内一静,焦灼着复杂的气息。
袁瑶衣赶紧坐起,蹬着双脚到了最里面,后背贴上冰冷的墙。
她这明显表露出的躲避,让詹铎胸口的闷感更加厉害。遂看去昏暗中的她,还是不明白,他说过让她等他回来,这才几日,她就要和别人议亲了?
“瑶衣,过来。”他朝她伸手,声调放软。
袁瑶衣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一动不动。要不是后面是一堵墙,她肯定躲得更远,怎么可能过去。
这时,外面有了动静,还有连婶的自言自语声。
哒哒哒,敲门声响起。
“娘子睡下了?”连婶小声的询问,应该是怕她真睡下,而吵醒她。
袁瑶衣眼睛一亮,看着床帐映着的那一点儿光亮,那是从外间进来的光,只要她现在回应一声
“你想喊她进来?”詹铎幽幽开口,语调没有情绪。
袁瑶衣嘴角才微微张开,闻言去看他。昏暗中,他坐在那儿,手依旧擎着。
是了,她喊了连婶又有什么用?连婶本就是周家安排的,进京后也是听从于詹铎,是真正的主仆。
连婶对她很好,她又何必将人拉进无谓的麻烦里?或许,只会让他更为发怒。
她抿着唇,唇角的疼感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也想起他说的话。他说别置气,跟他回去。
外间传来开门的轻响,她知道那是连婶进了屋里,并且轻着动作。很快,外间的灯熄了,映在床帐上的唯一一点儿光亮跟着消失。
然后是关门的声音,连婶离开了正屋,回去了自己的东厢。
自始至终,袁瑶衣没有出一点儿声音,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纤薄的身形笼罩在阴影中。
“一个仆妇而已,你倒是在意她。”黑暗中传来詹铎的话语,凉薄疏淡。
袁瑶衣轻轻打了个寒颤,意识到她刚才没喊是对的。真让连婶看到,说不准是害了对方,毕竟她已经看了不少这种事,比如念安堂的樱儿
这时,对面的人动了动,微微的窸窣声那样明显,让她登时警觉起来。
可是她根本没地方躲,统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他又在唯一的出处那儿。
“搭上。”詹铎拉了被子,手一伸攥上那截细细的手臂,然后往自己身边带过来。
袁瑶衣挣了两挣,还是被他拉了过去,下一刻被松软的被子裹住,随之被他抱着倚在他身旁。
她皱着眉,心中的警觉并未放下,盖在被下的手攥紧。
“别掐手了。”詹铎道了声,他当然看不见她的手,可是这样僵硬的她,如何想不到正掐着手心?
袁瑶衣还是不说话,紧紧抿着唇。也不知是不是只要不说话,她就可以一直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不跟他回去。
“没有话说?”詹铎开口,垂眸看着缩成一团的人儿。
袁瑶衣嘴角蠕动,终于挤出来几个音调:“我,我不回去。”
每一个字,都会扯得舌尖发疼。
“好,”詹铎张口应下,又道,“事情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