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起身,把塞在角落里的折叠桌拿出来,稳稳当当放在床上,铺好稿纸,开始一次正正经经的创作。
平白得了那么多快乐,总该要拿些东西去换的。
创作这个词还是太严肃了,画的都是一些没名堂的玩意儿,休养生息,顺便打发时间。
这日子越过越像老年人的生活,争强好胜的心气,是一点儿也没有了。
以前虽然性子闷,心里头还是挺爱表现的。
高中的时候,我字写得不好看,归属洒脱那一门派,落笔结束的时候,总是要拖拉出不应该有的飘逸线条。
有时候写出来还行,有时候写出来不成个样子。
作文得分跟我字迹有解释不清的羁绊,忽高忽低,忽上忽下。
“你看看,你这字,你自己认识吗?”语文老师把我喊到办公室,指着那篇我瞎写的作文,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我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发誓痛改前非,一定好好练字,重新做人。
“回去吧回去吧。”语文老师,大发慈悲的放过我。
我灰溜溜的走到门口,碰见橙子正要进办公室,我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然后。
不出我所料,语文老师指着橙子的作文,无可奈何的调侃道,“你的字要是有你的脸一半好看就好了。”
“我改,我下次一定改。”橙子笑眯眯的回答。
语文老师是从市里刚调过来的,年轻气盛,总想带着我们这群剑走偏锋的少年回归正道。
我以前不知道本班语文老师也教隔壁班的语文。
现在我知道了,这意味着我的每篇作文都会认真写,直到有一篇选为示范文,打印给同学们阅读。
我练了整整一个月的字,硬生生把原来的草书写成了簪花小楷。
写作文快要写入魔了。
终于有一天,语文老师笑容满面的走到我面前说,“木北,这次作文写得很好,我打印了出来给同学们学习一下。”
“隔壁班也会有吗。”我眼睛亮晶晶,怯生生的问。
“嗯。”语文老师答。
意料之中。
下课的时候,橙子把印着我作文的墨绿色稿纸折成飞机在走廊和朋友们撒了欢的玩。
可我心里依旧洋洋得意,厉害吧,先眼熟我的名字,再知道我的名字,最后记得我的名字。
不过后面又开始瞎写作文了,我是属于努力型选手,不是七步成诗的人才,一大堆知识点等着我背,没闲情雅致练文笔。
语文老师挺喜欢我的,他觉得,木北这孩子,挺聪明的,就是不愿意认真。
毕业五年了,偶尔还是会想起这些微末的青春故事。
画了很久,心满意足的停下来,收拾好东西,准备歇一歇。
天黑了,外面淅沥沥的下雨。
“咚咚咚”有人在急促的敲门。
我打开门,看见醉醺醺的枕戈,我扶着他走到我的房间。
枕戈是大爷,我腿都要断了,我还得扶他。
真想把他丢出去吹一夜a市的冷风。
“祖宗,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醉成这个样子。”我用湿巾擦了擦他红透了的脸。
“没有醉。”枕戈孩子气的回答。
“好的好的,没有醉。”我忍住笑说。
那家伙幸好没有吐。
一股子酒味,枕戈这哪是喝酒,他是让人泡在酒坛子里了吧。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枕戈突然吻了过来,把我扑倒在床上,两人翻滚几圈,熄灯脱.衣,雷声轰隆隆,雨哗啦啦的拍打在窗台上。
“不行。”我在黑暗中挣扎着说。
枕戈喝醉了酒,乱了性子,要用强的。
我几乎哭了出来,好几次推开,他又重新扑了过来。
直到我放弃任何挣扎,心如死灰的说,“做了,就分手。”
枕戈这才停下来,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抱着我,眼角残留着泪。
我心里发怵,几声闷雷,让我更加惶恐害怕。
我知道,枕戈清醒了,他不会再伤害我了,他只是喝太多酒了。
怎么办,更加的厌恶下雨天了。
我在枕戈怀里,眼睛都不敢闭,直到他睡着,不经意间放开了我。
这雨啊,烦人得很,也忧愁的很。
我披着薄薄的毛毯,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点了一根烟。
有细雨飘呀飘,落在我的头发上,眼角上,胳膊上,还有心脏上。
吸了一根又点燃一根烟。
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把乌云撕碎,美梦被大风吹得七零八落。
我头发散乱,小脸白兮兮的,像个凌厉的女鬼。
“阿北,回去睡觉吧,外面冷。”枕戈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关心的说。
阿北,好熟悉的称呼,橙子也这么喊过我一次,他当时说的是,“我们家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