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脑子里有一个人吗?”我问。
桑椹没有片刻的迟疑,十分坚定的说,“有。”
一瞬间破防,我陪着桑椹泪流不止。
回屋后,我躺在床上,整晚没有闭眼,看着太阳升起,而我的心却最终沉到了谷底。
尽管没有睡觉,但还是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去上班。
这份工作很重要,凭借它,我又回到了熟悉的电商领域。
任劳任怨,埋头苦干,七天试用期顺利通过。
为了方便工作,我搬进了公司提供的宿舍。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离别的那天,桑椹说,“北北,看见你重新振作起来,真的很为你开心。”
我回答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桑椹笑了笑,不说话。
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朋友,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桑椹有没有重新振作起来。
之后的日子就像是按了加速器,每天都一样,或者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办公室的八卦一起接一起,私生子啊,小三小四啊,离婚又复婚啊……
这些事情在我周围迅速出现,又马上消失,不曾引起生命长河里一丝涟漪。
我甚至不再吸烟,看起来又乖又听话,实际上,我也确实被磨平了棱角。
不再独来独往,会接受身边好意,再一点点回报别人。
即便做到这个份上,还是会有非议,会被人欺负,亦或者是被拉出来挡枪。
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
只要不付出真心,伤不算伤,苦也不算苦,短暂的善意也会变成长久的温暖。
我走在人群里,比正常人还像正常人,而皮囊之下包裹着一颗怎样千疮百孔的心脏,别人不在意,我自己也不在意。
成年人的灵魂是如何变得七零八落,一点儿也不重要。
有好心的同事要给我介绍对象。
我总是推三阻四。
“木北,你谈过恋爱吗?”同事好奇的问。
我抿着嘴巴,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想起枕戈说的那句,“木北,我发现,你不会接吻。”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笑得出来。
“谈过啊。”我光明磊落的说。
“因为什么分开的呢?”同事继续问。
因为什么分开的……肯定是因为一个人,一个比木北要重要得多的人。
“就不喜欢了啊。”我回答。
同事再问的时候,我只礼貌的笑,不再多说一句话。
四个月后,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后来,过了很多年,我一直都记得那天,雷声轰隆,雨倾盆而下,我急急忙忙在阳台收衣服,一个陌生的号码拨了三四次,每次都是响几秒就自动挂断。
我收完衣服,趴在床上,想着要不要回拨过去的时候,他刚好又打过来了。
我接通了,对方一直不说话。
“喂?我这边下大雨,信号不好,你听得见吗?”我反复说了几遍。
对面还是没有声音。
我心里纳闷,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
他说,“你最近过得好不好啊。”
“过得好啊。”我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是,每天早上起来太阳陪我上班,工作到很晚月亮陪我回家,能力不行被上司骂,交际不行总是落单,委屈全部涌了出来。
他又说,“你知道我是谁?”
书上说忘记一个人,是先从声音开始的,我想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枕戈,除了你还会有谁。
“知道。”我回答。
“我不信。”他说。
“枕戈。”我说出名字。
枕戈笑嘻嘻的说,“还以为你早就忘记我了。”
我沉默。
枕戈转而十分煽情的说,“只要你好,就好。”
我还是沉默。
……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我打破沉默,淡淡的问了句。
枕戈很开心,喋喋不休,说了好多话。
大概的意思是,他在老家盘下了一家铺子,生意还不错,赚了很多钱,问我,愿不愿当老板娘。
“不愿意。”我回答。
枕戈顿了顿,轻声说,“不愿意也没事,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对吧。”
“是。”我回答。
仿佛真的只是许久没有见面的朋友,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枕戈直接愣住了好几秒,可能是没有想到我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那你不要拉黑这个电话号码,好吗?”枕戈说。
“好。”我回答。
“我累了,挂了。”我又说。
枕戈嘟嘟囔囔还在讲些什么,电话已经被我挂断了。
而挂断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号码拉黑。
是怜悯我,还是想回头再一次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