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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起(6)+番外

“已经完工了,明天再去收个尾。”周扬道。

他们点的三盘炒菜送来了,小亚推推餐盘,让赵姮吃,赵姮笑了笑,没有伸筷。

两元米饭不限量,周扬吃饱喝足,饭钱双方各付各的,赵姮和他们在店门口道别。

冷风吹来,餍足的劲道被打散。今晚月亮倒是极显眼,明天会是个好天。

周扬点了支烟,站在树边说:“少抽点。”

小亚瞥瞥他手里夹着的,意思是“你自己还抽呢”!

周扬拍了记他的脑袋,极自然地朝另一个方向扫去一眼。

人已经走远了。

他吸口烟,招呼道:“回吧。”

两人抵着寒风,慢悠悠地往家走。

赵姮回去后才看到温经理发来的微信,让她明天去验收水电,验收完就能进行下一步。

次日,赵姮开车来,将车停在地下车位。油量还剩少许,她打算最近出行都靠公共交通。新租的小区停车收费,她当初买房时也买了车位,如今恰能派上用场。

温经理已经到了,他正跟周扬说工钱的事,见到赵姮,他止住话题。

小闺女这次又被带来了,乖乖地叫人:“姐姐好。”

温经理心情愉悦:“我待会儿带我老婆闺女去逛动物园。”他抓紧时间,带着赵姮看一遍水电情况,又向她介绍家具墙漆等等,他介绍成功就能拿回扣。

赵姮倒没有拒绝,她要了几个地址和联系方式。温经理带她查完水电,跟她说:“现在要增改还来得及,你这边确定好我就让泥工来补墙,以后要再改也可以,不过水电工来一趟会额外收费。”

赵姮听明白了,她看了看,没什么地方需要改的。

温经理拿出验收单让赵姮签字,赵姮边签边问:“瓷砖是不是要让他们送来了?”

“差不多了,你可以通知店里了。”温经理道,“对了,大理石也可以送来了。”

赵姮一顿,她把大理石忘了。

温经理又给她一个公司账号,让她转第二笔装修款,赵姮问:“铺地板的什么时候进场?”

温经理说:“你放心好嘞,很快,明天我就叫人来补墙,补完就铺地板!”

赵姮当场转出第二笔装修款。她一走,周扬也差不多收拾好了,温经理跟他招呼一声就要走,周扬把人肩膀一搂,“等等等等,一起走。”

温经理:“啊?”

周扬用了几分力,“先跟我去趟公司,把钱结一结。”

温经理哭笑不得:“我还能赖你啊?你放心好嘞——”

“我放心——”周扬拿下嘴里的烟,拍拍他肩膀,“我不急,小亚还等着回家过年呢。”

小亚在旁边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温经理无奈地被周扬抓去公司,好歹帮他要到一半工钱,剩下一半说好年后给。温经理毕竟做不了主,周扬看在他的面子上,也没硬来。

小亚跟着他做事,工钱自然比他少,周扬算了算,还是将他的那份补足给他。

下午他去装修市场跟朋友一起吃饭,朋友给他介绍一套房,说等年后再开工。

周扬点头。店里来了生意,朋友放下筷子走出办公室,周扬埋头吃饭,吃完人还没回来。他抽了张纸巾,打算离开,走出来,正好听见朋友的声音。

“一百九真的不贵,这大理石我们卖得最畅销。门槛面积也少,你家几个房间?”

周扬走过拐角,正要去打招呼,就见前面的人转过来,对方似乎有些意外。

“周师傅?”

周扬的朋友,这家大理石店的老板说:“哟,阿扬你带来的?早说啊。这样,我给你个实价,一百五怎么样?童叟无欺!前几天他买这块大理石,我也是要的一百五。”老板给周扬使了个眼色。

“一百五?”赵姮看向那块眼熟的大理石。

“呵……”周扬低低地笑了下。

他低头擦了擦嘴,将纸巾揉成团,再看向赵姮,道:“门槛石就别选这种了,过来。”

赵姮在原地站了两秒,才走过去。周扬带着她,向她介绍另外几款。

赵姮看中一款黑底白条纹的,她忽然问:“那块大理石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周扬说:“一百二。”

赵姮点头。

周扬摸出一根烟来,打火机却点不着火,他问:“有火吗?”

赵姮说:“没,我不抽烟。”

周扬把打火机抛进垃圾桶,手上转着香烟说:“你飘窗做不做大理石?”

“做的。”

“过来。”

赵姮又跟过去。

周扬指着几款让她选,赵姮看中一款,周扬低声跟她说大概的最低价。

他人高马大,赵姮穿着高跟鞋,也才到他下巴,他一挡就挡住她全部视线。

赵姮稍稍退开一点。

找老板问价时,周扬没再跟来。赵姮费了半天劲,终于还到了那个最低价,约好明天上门量平方。

她走出店铺,见到周扬叼着半截烟跟人告别,一只脚已经跨上面包车,正准备离开。

他见到她,问了声:“买好了?”

“买好了,就是刚才你说的两款。”

周扬点点头:“走了。”

“再见。”

周扬坐进车,关上了车门。

公交站离装修市场有段距离,赵姮步伐很快,她走出一百米的时候,后头的面包车经过她边上,车里的人问:“坐公车吗?我捎你一段。”

赵姮想了想,说:“好啊,谢谢。”

周扬把副驾上的各种传单纸巾烟盒摞起来扔到抽屉里,车门已经打开,她准备上来了,周扬忽然把屁股底下的坐垫抽出,翻个面,放到副驾椅子上。

赵姮看了一眼。

周扬说:“干净的。”

“哦,谢谢。”赵姮坐下,关上车门。

第6章

面包车后座全拆,车厢用来装运工作要用的物品。车内原本常年有一股淡淡的汽油和香烟混合的味道,此刻狭小的空间中似乎生出一种清淡芬香,这香若有似无,使劲去嗅,却是什么都嗅不到的。

周扬将车窗摇到底,拿下嘴里的半截香烟,胳膊架到窗户外,弹了弹烟灰,问她:“你往哪个方向?”

赵姮道:“环西北路那边。”

那条路距小饭店不远,周扬了然,他择定了公交车的走向,朝着站台的位置开。他没说他现在也要回家。

他的胳膊架在外面后,就没再收回来,抽一口烟,又迎风伸在窗外。

赵姮驾龄三年,上路时总能看到这种单手驾车,另一只胳膊伸在窗外的男人。周余伟没这习惯,她向他吐槽过,周余伟分析说:“估计天热的时候这样比较凉快。”

现在还是冬天,轻微的冷风飘进来,吹乱了赵姮几丝栗色长发。她穿得不厚,也幸好今日天好,短时间内她没觉得多冷,她顺了顺被吹乱的头发。

周扬似乎又闻到了那种清淡芬香,就像隐形的纱被风卷来,蹭过他的鼻尖。

离公交车站还剩几十米的时候,他用拿烟的手擦了下鼻头,鼻子微微耸了下。“我现在去兴桥路,要不带你到那附近下?”

兴桥路离环西北路真的不远,赵姮估计他是要回家,既然顺路,她没道理拒绝这番好意。赵姮笑着说:“那就谢谢了,省的我转车了。”

“顺路的,不客气。”周扬随意道。

面包车一下子就开过了公交站。

周扬运气不好,在第二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遇上了超长红灯。这时烟已燃尽,他抽了最后一口,随手把烟屁股朝窗外一扔,胳膊依旧懒懒地垂挂在外面。

那根下坠的烟屁股叫一旁等着的宝马车主人多看了一眼,随即车主猛地按下副驾窗户,朝外面喊:“小姮——小姮——”

周扬转头朝宝马车看,赵姮自然也听到了。她隔着一个周扬,看向坐在宝马车驾驶座上激动喊话的男人。

所以,白天不能胡思乱想。

赵姮收回视线,像是没听见,任由周余伟叫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