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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起(26)+番外

吴老板盘算半天,权衡利弊,最后一咬牙,终于在民警的见证下将这部分装修单转给周扬。

这一晚弄得吴老板和女儿颜面尽失,他不想再握这烫手山芋,回去连夜翻出装修合同,算好账,压了些许装修工的工钱,把余下的钱结清了。

周扬后半夜才回到家,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看时间,已经是下午。

他给赵姮打去电话。

赵姮收到他的电话前,正在同李雨珊聊微信。李雨珊的表姐在市委工作,和周余伟是同事,她总能得到各种消息。

李雨珊在语音里咬牙切齿:“那王八羔子今天晚上就有场相亲,还是我表姐领导介绍的,据说是她领导亲戚家的女儿,一个富二代。”

赵姮还没回复,周扬电话就来了。

“喂?”她说。

“……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赵姮手边刚好是一根皮筋,不是年初一晚上绑头发那根,她捻过来,说:“有,怎么了?”

“明天初六,湿地公园的探梅节最后一天,想不想去玩玩?”

“看梅花?”

“嗯,怎么样?”

赵姮指尖戳着皮筋,说:“好啊。”

“……那明天我来接你。”

“你要开车?”

“嗯。”

“坐公车吧。”赵姮道,“那附近估计不好停车。”

周扬一想也是:“那行,明天我们坐公车。”

第二天天晴,真正万里无云,太阳暖融融的,温度已经攀升,春的气息在蔓延。

赵姮跟周扬通着话,她等在公交站台,问他:“公车还没到?”

“没,我看看……”周扬说,“应该快了。”

过了会,“来了,我上车了,你看着下一班。”

“嗯,知道了。”

赵姮等了大约六七分钟,一辆绿色公交车开到站台,她上了车,车上已经没位置,周扬倒是坐在靠过道的座位上。

他站了起来,边上立刻有人状似要过来,他扶着椅背挡住,看也不看对方,朝前面的赵姮说:“来这儿!”

赵姮走过去。

周扬让开,在她耳边道:“坐吧。”

赵姮四处看了看,估计下一站人就要人挤人了,她从善如流地坐下,周扬守在她边上。

广播报站,车门打开,又涌来一群人,周扬电话刚好响起,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他扶着椅背接听:“喂?”

“喂……你好,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我不小心撞过你的车,我姓周。”

电话那头的语气似乎有些急躁,周扬垂眸瞥了眼赵姮。

赵姮将长发挽到耳后,注意到他的视线,她抬头看向他,眼神询问。

她今天化了淡妆,颜色极好看,栗色的长发光泽显亮。

周扬对着电话说:“打错了!”

然后挂断。

第22章

周余伟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呆了一呆。他重新看一遍通话记录里的号码,不确定地又往下翻找,找到他付修车钱那天的日期,比照时间,他应该没有打错电话。

他疲惫地抹了抹脸。

昨天晚上他去相亲,对方是父亲朋友家的女儿,刚好和他领导家也是亲戚。那人名叫郑曲悠,与他同龄,双方家事也门当户对。

交谈中得知对方的高中是师大附中,他一下就想到赵姮,她也是师大附中毕业的。他心脏像被针刺了刺。

他和赵姮在一起的最后半年,是在争吵和各种压力之下度过的。他在最烦躁疲惫的时候说出了“分手”二字,最初也许只是气话,想释放压力,可说完那一刻,他心底却真的松了一口气。

于是顺理成章,他们分手了,赵姮在十天后将他的那份首付钱还给了他。

他逃避了一阵,那一阵耳根清净,他在适应着没有赵姮的日子,轻松、没压力。

可他开始想她……

那天在红绿灯路口,是他在正式分手后第一次看见她,他失控了。

直到昨晚相亲,听见对方说出“师大附中”,他再也压抑不住。可他已经全无赵姮的消息,他找不到她。

他躺了一晚,就在刚才,他忽然想起那面包车主人,于是立刻翻找出上个月的通话记录,拨通了那串号码。

周余伟手撑着脸,又抹了两下,然后深呼吸,再次去拨那人的电话。

公交车内已经挤满人,周扬贴着赵姮的椅子站,他口袋里的手机一响,赵姮马上听见了,“电话。”她提醒。

“唔。”周扬掏出手机,看见那串陌生号码,他直接摁断。没两秒,铃声锲而不舍地又响,他索性调成静音,不再理会。

赵姮见他没接,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周扬低头跟她说:“那种骚扰电话。”

“哦。”赵姮道。

公交司机开车猛,到达湿地公园附近的时间远比他们预估的早。两人下车,走到公园售票处买了两张票。大年初一到初六这几天举办探梅节,门票打折,价格异常便宜。不过工作日期间本地市民是可免费入内的。

赵姮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座城市,却从没进过这里,她看了看湿地公园的地图,跟周扬商量着线路,从哪到哪最近,沿途有什么风景,从哪个路口出去最便利。

她要做个简单规划,利用最短的时间、最省力的路程,获得最大的休闲娱乐收益。

周扬听明白了,他搓了把头顶,然后笑了声,说:“走吧。”

赵姮问:“往哪条路?”

周扬看了看两条分叉口,对赵姮说:“来,我们石头剪刀布,你东我西。”

赵姮不解:“什么?”

周扬已经举拳:“来,石头剪刀——”

赵姮从初中毕业就没再做过这动作,她莫名其妙地伸出手,比周扬慢一拍,她是拳头,对方是剪刀。

周扬说:“听你的,往东走。”

赵姮回过神来,她仰头看他,忍不住笑了笑。

周扬的视线在她脸上待了一会,然后拉起她手腕,朝东走去。

沿路尽是梅花。赵姮认得出绿萼梅,这种梅花瓣白,花萼绿,很好辨认,也似乎很常见。

剩下的梅花她就叫不出名字了,周扬没比她强,他指着所有红色的梅花说:“这些都是红梅。”

赵姮笑了笑:“哦。”

她还是打开手机中的一个识花APP,扫一扫各种各样的梅花。也不知道准不准,但软件还是教会了她几种梅花的名词。

“朱砂梅、宫粉梅都叫红梅,我怎么觉得分不出来。”赵姮仔细研究了一下。

又看龙游梅和玉蝶梅,都是白的。

两人正研究梅花枝上的梅,忽然听见有人叫了声:“红梅,这里!”

“哎,找你们半天了!”

赵姮和周扬望过去,名叫红梅的是个五六十岁的女人。

似乎许多阿姨的名字都叫做“红梅”。两人对视,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周扬问:“要不要坐船?”

坐一趟船价格太贵,赵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摇头:“不了,我们就到处走走。”

一路走一路拍照,赵姮觉得梅与其他花最大的不同,是梅树虬枝伸展出来的那份傲骨,如果没有这些虬枝的抵托,梅也就是个花罢了。

梅林深深浅浅,春初在花香中绽放,闻得久了,有些醉人。

看完花,拍完照,一上午已经过去,两人离开湿地公园,出来后找地方吃东西,最后坐车到了美食街。

小吃有很多,赵姮其实有好几样想尝,可她知道自己的胃口。她买了一份铁板豆腐,试着跟周扬分,周扬吃了一半。

后来她又买了份糍粑,依旧与周扬分了下。等她再买定胜糕时,周扬直接接过塑料袋,把一块糕掰成两半,他一口就把自己那份吃了。

赵姮咬着半块粉红色的定胜糕,指着前面孙大圣造型的气球说:“去年卖的是喜羊羊。”

周扬说:“去年是羊年。”

“嗯。”赵姮道,“明年是鸡年……”

“那就卖老母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