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激动的显然不是他,而是阿德莱特。
军雌将雄虫摁在自己的颈窝,在雄虫看不到的地方,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的一滴滴落下。
在他曾经没有遇到南书瑟尔的岁月里,他是无坚不摧的,也不曾流什么泪,与雄虫在一起也只是一个多星月的光景,他流了许多次泪,却甘之如饴。
那是什么感觉,是后怕,是狂喜,还有对于命运给予他们馈赠的感动。
南书瑟尔靠在阿德莱特怀里,不敢乱动,身体有些僵硬,他感到了与军雌贴肤的地方,有阿德莱特流下来的泪。
炙热的、感动的、苦尽甘来的,仿佛之前岁月的苦难不仅仅是成就了阿德莱特,更是为他之后的时光奠定着辉煌。
南书瑟尔感受到的是阿德莱特愈发抱紧的力度,是他有些欣喜的眼泪,是他那腹部他曾感受到的微弱却又真实的生命波动…
一个念头突然无比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其实…有个孩子没什么不好的,只要阿德莱特愿意,只要他喜欢。
而此刻情绪过后,那些被阿德莱特忽略的细节,突然浮现出来。
从星兽老巢回来的这段日子里,或者说再往前推一些日子,他不说异常疲惫,但是也经常困顿,这不该是一只军雌受伤后的表现。
甚至身体的恢复力减弱,也可能与着有关,腹部的贯创伤,不仅仅是处理的及时,还有可能是虫蛋的自救。
毕竟在孕育虫崽的时候,腹部是雌虫最坚硬的地方
情绪上对南书瑟尔的依赖和占有欲,偶尔对于其他雌虫看向南书瑟尔是一闪而过的暴虐,他原以为是雄虫宠溺他的结果,现在想来也有激素的影响。
还有在战场上时,面对星兽王攻击迟滞的反应的力量的凝滞…
那些被他归咎于受伤或者其他情绪的反常,此刻都有了解释,那是孕早期雌虫激素带来的本能反应。
他此刻,在孕育着一个生命。
是他和南书瑟尔的幼崽。
即使在那场惨烈到几乎送命的绞巢行动里,在那致命的贯穿伤里,这个小小的生命,依然顽强的生长着。
感受着阿德莱特情绪的平缓,南书瑟尔从他身上起来,坐在一旁,像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盯着阿德莱特的腹部。
好奇的不行,但是又怕自己的手没轻没重伤了阿德莱特的肚子。
阿德莱特看着南书瑟尔,此刻的心软的不可思议,他下意识地握着南书瑟尔的手,小心翼翼地把他们的手覆盖在他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是命运与虫神给予他们最不可思议的馈赠。
掌心之下是阿德莱特被撩起的衣服,是腹部温热的肌肤。
他们的呼吸平缓,就连心跳的激动都在逐步同频。
南书瑟尔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指尖,试图捕捉那个小生命的波动。
“感觉到了吗?”
阿德莱特的声音低哑又温柔,那银蓝色的眼眸里,海洋翻涌着星光的希冀,一眨不眨的看着南书瑟尔。
南书瑟尔没有回答,他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神情专注。
时间无声的流淌,就在阿德莱特觉得怀崽只是自己错觉的时候,南书瑟尔的指尖动了一下。
南书瑟尔突然睁眼,漆黑的眸子彰显着情绪激动,瞳孔边缘都泛着一层鎏金色。
“动…动了!”
南书瑟尔的声音压的极低,生怕声音打了就惊扰了肚子里的小虫蛋,但是话语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刚刚…就像一颗小星星一样,轻轻的撞了一下我的手心。”
南书瑟尔的那颗心都快要被撞碎了,那一刻几乎是这小虫蛋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他拿过来!要他的命也可以!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胎动,孕早期的胚胎还太小。
但是作为虫族,有时候就是不讲理的,他们那有些玄妙的精神链接和血脉感应,就在此刻发挥着作用。
在南书瑟尔全神贯注的感应下,阿德莱特的孕育腔里,更像是一种来自灵魂的生命波动,像是宇宙最原始的心跳。
在他的精神力接触虫蛋的时候,小虫蛋就用他那稚嫩的力量,羞涩的回应着他的雄父。
这种情况一般被称为伪胎动,最容易培养感情。
反倒是阿德莱特在这等待中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看着惊喜的雄虫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其实…他早就放弃了孕育虫崽的想法,在他们这些风风雨雨中,甚至他们没有经历艰难前,他就沉溺在雄虫的温柔里了。
更遑论雄虫的纵容,给他的花海,和他共度从未经历过的生日……
他那时便在想,这个世界必然不会有第二个南书瑟尔,第二个爱他、将他捧在手上的南书瑟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