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发现了,他有些破罐破摔道:“基本上是,抱着点什么东西好睡觉,习惯了,先说好,你不准……”
笑话人。
但他最后几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眼前人用一个拥抱打断了。
谢存秋撂下抱枕,一步迈过去,给了傅柏宁一个扎扎实实的拥抱,他看得出来对方的不自在,这里面不好意思居多。
而他大概猜得到这样的习惯是怎么来的。
早亡的妈,疏远的爸,还有孤孤零零没人疼的“他”,不用思考就知道傅柏宁从小到大没得到过父亲多少关心。
人不是石头,不是机器,不是断情绝爱的神仙,再坚强不催的人,也会有柔软脆弱的时刻。
傅柏宁诧异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扣着对方的肩膀试图把人推开,“存秋,我没事,你……”
“你闭嘴,我知道你不需要安慰。”
傅柏宁一顿,眼帘微垂,他确实不需要安慰,这个拥抱……谢存秋可能是在心疼他的过去?
原主跟他差不多,都是有长辈的孤儿。
他当然明白自己不需要安慰,但对方这份疼惜的心意,他承情。
在一片静默中,他放下推拒的手,抱住了谢存秋,接着靠在对方肩上、闭上了眼,无声地舒了口气。
怎么说呢。
就好像踽踽独行的人,终于遇到了相知相惜的知己。
过往风霜在此刻消散,那些积攒多年的孤独终于找到了依托,终于被接纳了下来,丝丝缕缕的牵绊将来路不同人聚在一起,让他在这个全新的世界真正地开始扎根。
而这一晚他睡得相当不错,沉沉的,一个梦没做,一觉到天亮,醒来时发现自己都没抱着毛绒绒抱枕。
他盯着放在一边的垂耳兔,捋了把头发,轻笑了声。
他似乎找到了更好的……
穿越过来之后他很少在家里做饭,但谢存秋在,他也就准备了早餐,弄好后去叫对方吃饭时却发现了不对劲。
敲门半天却没人应。
他眸光一沉,直接打开了门,在看见空无一人的床铺和床边的拖鞋时,也同步听到了洗手间里传来的干呕声。
他快步走过去,一眼就看了跪在马桶边吐得昏天黑地的人。
他两步走近,在谢存秋身边蹲下来,给人抚着背顺了顺气,直到对方缓过来这一阵干呕,他才跟着稍微松了口气。
他去倒了杯温水过来,给人漱漱口。
谢存秋吐得脑壳子直发懵,嗡嗡的,生理性眼泪也给逼了出来,气喘吁吁,整个人几乎要脱力了,连眼前人都看不清楚。
傅柏宁看着眼神朦胧、气息不稳、满脸泪水的人,对方眉头紧皱,睡衣大敞,露出了整片白皙的锁骨和胸膛,在冷白灯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出几分病弱的、破碎的美感。
但眼下他根本顾不上欣赏。
他揽着谢存秋的肩背,勾着对方的腿弯,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放回床上,还给拢了拢衣领,这才在床边坐下来。
他递了张纸巾过去,温声询问道:“胃又不舒服了?”
谢存秋的脑子还有点懵,机械地接过纸巾,但根本没动作,只闷闷地应了声。
傅柏宁叹了口气,抽出纸巾给谢存秋擦了擦满脸的泪痕,又重新倒了杯水塞进对方手里,接着问道:“好些没有?你平时吃哪种药?我安排去买。”
谢存秋摇摇头,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没事,这一阵过去就好多了。”
“确定?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谢存秋抿了口水,稍微压了压嗓子眼儿里的酸涩,应道:“嗯,不会,我答应过你的,一定做到。”
“听劝就行,”傅柏宁理了下谢存秋有些凌乱的头发,转而问道,“我煮了粥,要不要少吃点?”
“好。”
傅柏宁止住谢存秋要去掀被子的动作,起身道:“歇会儿再缓缓,我把早餐端过来,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别跟我说你非要起床吃饭,这脸色都能媲美白纸了。”
谢存秋没忍住笑了声,“行,你安排吧,听你的。”
看着对方转身出去,他垂下眼,摸了摸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腹部,以前听说男人怀孕艰难,他知道、但没什么概念,现在才明白“吐掉半条命”是真的。
而这才刚开始。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敛了敛神。
这些年的压力不少,再大、再沉重的负担都没把他压垮,现在只是身体上的一点不适而已,没关系,没问题,再说了,傅柏宁又不是完全没在他身边。
傅柏宁准备的还是粥,这餐是苹果小米粥,搭配了拔丝山药、素炒秋笋,主食是煎得金灿灿的蛋卷。
谢存秋刚吐过,胃里有些烧得慌,好在这些菜式清淡而滋润,连他不吃的地底下长的山药都觉得吃着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