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他倒是有耳闻,但耳闻千遍不如亲眼得见一面,对方接电话时的神情语气都是满满的高兴和幸福,那些微表情伪装不出来。
他应和着,突然想起了薛明扬之前说过的话。
好友说他跟谢存秋说话,甚至只是提起对方,就跟面对其他人不一样,其中的亲昵很明显,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十分在意,也十分开怀。
对此他无可否认。
就是有这么一个人,跟其他人都不一样,轻易能够牵动他的心神,让人无法忽视分毫。
他正沉浸在这些思绪里,到一楼时,意外地瞧见了匆匆而来的贾书宁,神色不无慌张与担忧。
他多少知道其中原委,今天这场股东会议对魏梓豪而言并不轻松,甚至在人家看来是相当屈辱的,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的存在,贾书宁作为爱人,会想要安慰是人之常情。
听着身边人感慨的一句孽缘,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晦涩不清的暗光。
确实是孽缘。
这对彼此之间是喜欢,但却没那么喜欢,魏梓豪脚踩多条船,贾书宁的喜欢里多了攀附的意味,爱不纯粹,恨不彻底,便只能相互纠缠着伤人伤己。
可对这两人而言,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别人私底下如何看又重要么?说不定人家乐在其中。
两相对比,更让人唏嘘。
只能说一份好的感情是上天的馈赠,不能因为以前没有遇见而否认其存在。
一千对爱侣,一千种况味,其中冷暖甜咸,外人只是看个热闹,还是要身处这段感情之中的人才有资格评价一二。
对他而言,他想要什么样的爱情、什么样的爱人呢?
回程路上,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方向盘,有些心不在焉。
车窗外是冰冷机械的车流,梧桐和银杏尚未抽芽,倒是玉兰已经冒出了毛绒绒的壳子,冬末初春,唯有梅花缀在枝头,孤单得很。
是了,孤单。
自从接受自己跟父母的疏离之后,他很少再产生过孤独这样的情绪,即便是一个人也能自得其乐,除了工作,生活一样丰富且充实,可现在,就在眼下,他却突然感觉到了孤单,甚至是有些冷寂的。
尤其是在看到车前的钢琴小提琴组合摆件,想到车载储物箱里不间断的各种小零嘴、后座某人专用的毯子之后,这份孤独就变得越发不可忍受了。
稀疏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空荡荡的副驾驶上,没什么温度,却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
这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接着便是豁然开朗的清明。
这些孤独一直都存在,是他刻意忽略了,下意识在忍耐着,以为得不到所以才告诉自己不需要、不想要,而谢存秋的出现让这份孤独更加具象化,更加不可忍耐与接受。
也戳穿了他的自欺欺人。
他想要什么样的爱情、什么样的爱人呢?
那些叫嚣的占有欲已经是足够清晰的答案,他想要他,想要他们的漫漫余生都能一起度过,想要对方的眼里永远只有他的身影,想要对方完全、彻底地属于他。
想要跟他所爱之人有个家。
有父母的地方不等于是家,在穿越后的这个世界,他意外地找到了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的可能。
谢存秋正是赋予他这一可能的人。
想到这里,他没再迟疑,在下一个路口调转车头前往谢氏集团,现在,此刻,他迫切地渴望一个拥抱,想要把对方拥入怀中。
走进谢存秋办公室的时候,他刻意放缓了脚步,压了压喧嚣鼓噪的心跳声,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这样的情绪太陌生了。
却叫人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开心和满足来。
转过来隔断,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谢存秋,对方盖着毯子,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他缓步走近,谢存秋一只手垂落在沙发外,顺着手的方向一看,一本翻开的杂志掉在地上,他捡起来瞧了瞧,嗯——是新年特别刊,封面人物是他的那期。
再一瞅旁边的桌上,还摆着一大摞呢。
他刚把杂志放好,再转回视线时,就对上了一双带着些许水雾的桃花眼,清透中带着些许的茫然,似乎是还没完全睡醒。
他揉了把谢存秋的头发,低声问道:“困了怎么不去休息室睡?”
谢存秋摇摇头,伸出手臂,嗓音有几分含糊道:“老公,抱抱……”
听到这个称呼,傅柏宁就知道谢存秋确实没睡醒,他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在沙发边坐下,倾身把对方搂进怀里。
他眉眼微垂,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与雀跃,一面安安稳稳好像整个人都被绵软温暖又足够有力的云朵托着,另一面又咕嘟咕嘟不停歇地冒着甜丝丝的小气泡,宛若沸腾的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