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早朝闹开了,陛下有意,让太子殿下出征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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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上,继太子时疫后以雷霆手段杀了数名官员,再度陷入死寂。
无数道或隐晦或明目张胆的视线,不顾君臣之别,直刺刺望向大殿中央的储君。
他坐在轮椅上,背对大殿门口,身形孱弱但脊背挺得笔直。
孟右相第一个回过神,猛地跪下:“陛下万万不可!太子殿下乃是一国之储君,身子又一向不大好,此行北疆长途奔波,太子殿下如何能受劳累之?
况且北疆已然战乱,忠勇侯带兵剿灭敌军,庇护百姓还来不及,只怕抽不出空照拂太子殿下……”
他话说的委婉,但字字句句都在表明,太子前往北疆全无用处,只会拖后腿。
孟右相一说完,镇国公紧随其后,跪地沉声道:
“右相所言极是,太子乃是国本,国本怎可动摇……”
太子听他叽叽呱呱说了一大通,话里跟孟右相一个意思。
说他双腿残废,不宜远行;说二皇子身子孱弱,又遭了惊吓,骑马不得行。
依次轮下后,最佳人选,便是三皇子。
太子撩起眼皮,瞥了几个没用的兄弟一眼。
二皇子这两天忙着筹办与郑越的亲事,故请了假,今日并未上早朝。
他一眼看到三皇子脸上志得意满,仿佛人选非他不可。
太子平生没什么癖好,独独不愿叫旁人,尤其是他不喜的人称心如意。
朝堂上,六皇子的人英勇站了出来,一一附和孟右相和镇国公的话。
但在最后,来了个大回转:“不若叫六皇子前往,将功折罪。”
九皇子人还年轻,话语权不够,支持他的人也不多,只能安安静静站着。
直到他听得丹殿上,泰丰帝辩不明情绪地说了句:
“诸位爱卿说得有理,朕思及前些日子老六的话,亦觉皇子们不入六部不通庶务不太可,本想让太子往北疆,再一一将诸位皇子分入六部协理事务……”
意图死谏的孟右相和镇国公一顿,开始左右为难。
往北疆可得战功,留京可入六部。
一个是不确定的军功,一个是不稳定的拉拢朝臣……
嗐!
太子怎么还没死?
太子一死,他们何须发愁?
等等……
两人跪在金砖上,一文臣一武将,视线隔着不远的距离交错。
孟右相猛一磕头:“但话又说回来,草原屡屡来犯,分明没将我朝放在眼里,殿下出征北疆,坐镇边关,正好扬我国威,震慑草原!”
镇国公没有接话,心底却在打着同样的盘算。
太子苟活了七年,足够了。
他也不想,再像滩烂泥一样活着吧?
第209章 分明是在火上浇油!
睿诚王就在殿上,将朝堂之上的风波涌动,都看在眼里。
他已向泰丰帝进言,忧心南境边缘的小国,趁北疆用兵之际进犯,明日一早,就得回南境坐镇。
此行匆匆,但睿诚王收获不小。
他本不愿插手夺嫡之争,一是自身身份敏感,害怕泰丰帝误会;二嘛,实在不好选。
若太子身子无恙,睿诚王自是得维护正统。
可太子瘫了腿,说句难听的,他废成这样,不一定坐得稳东宫的宝座。
只是宫宴之上,睿诚王目睹太后与泰丰帝对东宫的态度。
又早早得云华送去南境的信,知悉是太子妃冒着身陨的风险提点时疫一事,泰丰帝下令彻查防治,这才隔绝时疫的传播,保全了无数南境百姓的性命。
再有太子以身试药,填补上药方的缺漏,免了百姓晕厥致死或癫狂之危。
以及太子妃敏锐察觉云华遭了算计,一一翻找出王府里的不对劲之处,否则后果还未可知……
睿诚王悄悄瞟一眼高高在上的泰丰帝,心想连他都能看出右相和镇国公打的什么算盘,泰丰帝只会更加心知肚明。
泰丰帝没有强行镇压,而是抛出一个诱饵,叫他们乱了思绪——只怕另有想法。
睿诚王乱糟糟想了一通,直到下了早朝,被陈诲喊去勤政殿。
他抬眸一看,勤政殿内,除了他以外,宴左相和太傅也在。
太傅率先发了话:“陛下,右相乃是三殿下的岳父,镇国公又是三殿下的舅舅,两人为他费心谋划,再也正常不过。
还请陛下莫因他们的一念之差,怪罪苛责。”
宴左相和睿诚王默契看了太傅一眼。
这哪是为孟右相和镇国公说话,分明是在火上浇油!
泰丰帝语气淡淡:“左相与太傅年事已高,世家又自视甚高,不愿入朝为官,往后朝堂上,朕还要倚重右相,出谋划策。”
宴左相心思一动,试探地道:“微臣愿为陛下,举荐一位得用的人才,他出身名门,自幼读书,却非迂腐蠢笨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