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诲有些惊讶,余光到处打量,就见汀南推着太子,悄无声息从假山后边行来。
太子照样眉眼如画,与御花园的美景分外相衬。
“父皇英明神武,儿子远不如也。”
泰丰帝瞥他一眼:“刚刚郑家两人的话,都听到了?”
太子明白,泰丰帝不是在问他听没听到,而是问他有何看法。
他支着下巴,目露沉吟:“忠勇侯不愧是父皇看重的良将,连府上尚未及冠的小辈,都愿主动奔往北疆,为君分忧。”
陈诲用力眨眨眼,去看太子。
不对啊。
眼前这人真是太子?
模样看着倒是像,可太子,从来不会说这样谄媚的话。
泰丰帝等他说完,突然道:“朕打算派你出征北疆,你可愿意?”
太子、汀南和陈诲,乃至藏在暗处的暗卫,一时都有些震惊。
数道视线,或隐晦或光明正大扫在太子的腿上。
太子此行前来,不过是想劝泰丰帝,莫要派三皇子前往北疆。
沈明耀就是个蠢货。
他掺一脚,本能打胜的仗,都得大败而归,死伤无数。
却不想泰丰帝雷霆一击,叫太子都怔了片刻。
他低头,重重捶了下那双毫无知觉的腿,笑了。
笑容一如七年前刚刚得知下半身瘫痪,再也无法正常行走一样。
带着几分不甘,与自嘲。
“父皇说笑了,单凭我这双腿,只怕都受不了舟车劳顿之苦,更别说到北疆,鼓舞将士士气。”
泰丰帝没有挪开视线,只道:“有郑卫疆郑卫民在,无需你上马打仗,也无需你随军出征,只要在将士们面前露个面,足以。”
若要是打仗出征,沈明耀岂会主动请缨?
不就是看这差事轻松,露露面就能捞个军功而归,沈明耀方才如此积极?
太子对此心知肚明。
他沉默了良久,抬眼直视坐在亭廊中的泰丰帝:“恕儿子多嘴问一句,父皇可是要趁机除了儿子这么个心腹大患?”
不怪太子如此揣测。
废人可当不得皇帝。
泰丰帝看在锦仪皇后的份上,又不可能废了他。
两相矛盾之下,趁机将他派往北疆,出个什么意外,正好名正言顺换了太子,叫他人稳坐东宫。
陈诲和汀南屏住呼吸,埋着脑袋,默默缩小存在感。
这话……这话可真是要了命了!
泰丰帝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太子,突地想起他小时候。
泰丰帝早已忘了当时的太子到底几岁,却仍旧记得,小小太子执拗地仰着脑袋,问他的父皇:
“草原屡屡来犯,被打服后投降,没过一年再度南下打谷草,为什么不能一劳永逸呢。”
泰丰帝隐约记得他当年的回答:
“一劳永逸这种事,朕做不到,朕只能当个无能的守成之君。”
“时宣,你可知,明君远比昏君难当。朕,等着你日后,降服草原,一劳永逸。”
现下,泰丰帝对着年轻俊美的儿子,没有怪罪他话里的冒犯,轻声道:
“朕不逼你,去与不去,全在你一念之间。”
不良于行又如何?
兵权在手,震慑得住朝臣百官,知才善用……莫说仅是伤了腿,就是伤了脑子,同样能登基称帝。
第204章 有周肆然撑腰
“什么?大哥考中了二甲第三?”
石榴院内,唐景颜既激动又疑惑,攥着手帕在院子里来回转了两圈,又问丫鬟:
“可是真的?没有骗我?”
丫鬟低声回禀:“是陈管家报来的。老夫人得此喜讯,大喜过望,特地让陈管家挨个院子招呼,叫晚上一道前往长寿院用膳呢。”
唐景颜稍稍安下心,又开始疑惑这辈子郑津怎的逆天改命了。
她可清楚记得,前世郑津不过考了个二甲末,差一点点就落在三甲里头了。
郑津的骑射水平不错,但文考一项落了下乘,远远不及那些个从小就请了先生教导的。
这辈子竟考上了二甲前列……
唐景颜身子猛地一颤,抬手招呼丫鬟:“快,遣人到榜前探探,看看周肆然名次如何!”
丫鬟有些为难:“小姐,老夫人不让您出府。”
上回拿了唐景颜的银子,冒险出府到城南一趟,回来她就狠狠被陈管家训了一顿。
连带扣了两个月的月钱,正正好抵了唐景颜偷偷给她的银子,甚至还少了好几十文。
丫鬟可不愿再度冒险。
唐景颜气定神闲:“你直接去找陈管家,让他派人去看榜。”
郑津都考了二甲前列,周肆然只会比郑津更厉害!
有周肆然撑腰,她倒要看看陈管家,看看老夫人还敢不敢为难她,将她困在院子里不许出!
丫鬟迟疑了下,被唐景颜训了一番后,不得不硬着头皮找了陈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