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这对玉如意,意义明显大为不同。
林净月还在诧异,太子放下玉如意,命泊春小心放置在太子妃所住寝殿的梳妆台上。
“许是父皇见孤在早朝上偷吃肉脯,颇感欣慰,这才赏你此物。”
太子飞快打量一眼林净月,见她今日打扮得尤其精致动人,眸子闪了闪。
林净月只当太子是在说胡话:“吴先生早就在偏殿候着了,只是吉时未到,还得再等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
听太子提起二皇子在早朝时装晕讹人,林净月眯起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平时里,二弟似乎还挺沉稳的,不像是这般的人。”
“哦。”太子得意洋洋,“这招,是孤教他的,还亲自领他去了后宫观摩。他人还算聪明,看过一次,就学的不错了。”
林净月从小令子口中听过后宫当天的事。
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前不久入宫的郁青青,被封了个才人,又久久不见泰丰帝。
耐不住性子,跑去下跪求见皇后。
她跪了半炷香,刚巧淑妃前来椒房殿有事,两人便起了口角。
寻芳宴当天,郁青青都敢算计泰丰帝,闹出那么大的事,她进了后宫,又自认有皇后做主,更是肆无忌惮。
淑妃身居高位多年,又生了颇得陛下看重的六皇子,本身更不是个好招惹的性子。
两人你来我往骂了大半个时辰。
太子携二皇子匆匆赶到时,椒房殿外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直到泰丰帝前来,郁青青柔弱无依地晕倒,被泰丰帝派人送了回去,这场戏才算了结。
至于皇后?
去了寿康宫,陪太后抄写经文。
事后得知消息,重重罚了淑妃和郁青青。
郁青青既没得来泰丰帝青眼,还被皇后狠狠斥责了一番,原本处境就好不到哪儿去,如今更是艰难。
“想什么呢?”
太子见她敛着眸子不说话,不禁问道。
林净月视线缓缓上移,整个人凑近轮椅,单手支着下巴,撑在轮椅扶手上:
“在想,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是哪一天我惹了殿下厌烦……还望殿下看在结发夫妻一场,从轻发落。”
太子眸子一眯,抬抬手,宫人低垂下脑袋,默契退了出去。
林净月直视着他的眸子,等待一个回应。
两人都清楚,入的宫门,并非东宫,而是,后宫。
自古帝王多薄情,先皇如此,泰丰帝如此,太子,未必不会如此。
就像泰丰帝,看似对锦仪先皇后情深不让,实则呢?
二皇子也就比太子小上半岁,三皇子小上一岁半,最小的十二皇子年仅五岁。
而锦仪先皇后去世,不过六七年……
后宫总是新人换旧人,谁也无法保证自己是会赢到最后的那个。
比起不知能否兑现的承诺,林净月更愿讨要一道免死令牌。
不管藏在身上,还是放在私库内,都安心些。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太子突然抬手,挑起林净月白皙的下巴:
“太子妃会否想的太多?孤不过一介残废,何德何能,又凭什么,坐上那个位置?”
太子这话,几乎将心照不宣的事情挑明。
林净月紧张地左右看看,生怕东宫也有泰丰帝派来的暗卫。
被太子妃做贼一样的神情取悦到,太子放下手,语气轻佻:“放心,东宫,唯有孤的人。”
林净月不知是真是假,却也狠狠松了口气,轻声提醒太子:
“有些事情,你我都清楚就行,无需宣扬出来。”
她顿了下,继续回答太子的话:“殿下与陛下一样英明神武,我相信殿下一定能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
太子晃了下神,或许多年前,他的确想当个跟父皇一样的皇帝,算不得明君,但也说不上昏庸。
不功不过。
但从何时起,他变了呢?
从父皇为天下,不得不步步忍让,甚至让母后受委屈?
从母后身陨,他双腿瘫痪,再也不能站起来?
还是明知母后的死、他的腿废是谁下的手,父皇却做不到立刻处置了罪魁祸首,只能暗地里一个个铲除。
甚至到了现在,仍有人还活着?
太子不知,沈时宣也不知。
他望向林净月,初见时明明带着几分稚气与野心,却拼命压制,硬装出一副沉稳随和的样子。
蓬勃的野心,与孤注一掷的勇气,是腿废了后的他,所没有的东西。
那时,太子就在想,既然她想往上爬,那孤,便给她一个机会。
而林净月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利落抓住了这个机会。
得以站在他面前,跟他说,相信他能得偿所愿。
太子突兀笑了一下,声音轻飘飘的,落在林净月耳中,却不亚于重重一击: